可是,我沒權力對他怎樣。州府那邊,又不知道他的人脈如何。如果我拿處罰他來掙民望,搞不好最後變成他拿鏟除我來掙功績。
“所以四姑娘你就是想得太多。”張緹總這樣說我。
“想過多總比料不到好。”我把他收集的賬簿和鄉民申告翻出來,考慮怎樣對付李縣丞。
張緹莞爾,提醒道:“四姑娘,緩心易無成,柔茹則寡斷啊!”
“我還不至於黏糊到那地步,走吧!”
李縣丞在簽押房裏轉。
這裏本該是我的“辦公室”,不過我更喜歡在戶房跟張緹呆一起,於是這邊直接讓給了他。見我們到來,李縣丞忙不迭鋪上坐席,問候我的傷勢。如果他不提醒地話,我根本就忘記頭上敷著那麼難看一塊藥了。
“這麼說秦大人是大難不死啊,必有後福、必有後福!”
“借李先生吉言。”我笑道,“咱們同個衙門裏做事,以後要是再遇上暴民騷動,可不要又丟了秦某自己逃生哪!”
“……您還記著呢?”
當然,我記仇得很。
“秦大人福星高照,下官沾仙氣都還來不及,怎會再避呢!何況如今秦大人是人人稱讚,還談什麼暴民,隻怕連老天都要多給幾場甘霖才對啊!”
平心而論,李縣丞拍馬的水平也很是了得。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就隨意道:“其實上回就有人造謠,說李先生私設名目征收雜稅,還從鄉民間抽調人丁挪作他用。本縣想啊,皇天之下誰能有這麼大的膽,更別說是李縣丞這般安分守己的讀書人了,一定是無生有。對吧?”
“唉喲!秦大人您可別聽刁民胡說,下官確實有單**稅……抓丁嘛……也不是強逼的!他們不願繳稅硬要出勞力,那沒辦法地事兒您說是不?”
李縣丞答得很溜,果然這麼多天的時間,他早就考慮好對策了。
“稅務的名目是……”
“關防用!關防用!”李縣丞急忙道,“其實是那銅山關要加固城牆,跟咱縣要銀,沒法啊不給不行。縣庫又那樣了,隻好再從百姓身上搜點錢出來!”
“那人手呢?”
“也是用在修葺城牆上,因此說那是城牆稅,可是毫無偏頗啊!”
被他這樣解釋,收稅倒是應當的了,我回頭瞥了張緹一眼。
張緹會意,上前道:“李先生,在下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如果銅山的關隘要夏縣出錢出人維修,那朝廷的撥款與駐兵,卻是用在何處?”
“這……”李縣丞鼠目一轉,索性推得幹淨,“這下官也不知啊。”
“那銅山關的守將可有發來索款書?”
無論有理無理,我要的依然是證據。
“有地。”
“稅目可有造帳入冊?”張緹步步緊逼,“能否取來觀視?”
李縣丞氣定神閑:“是自成一冊。今天出門得急,落在寒舍,沒帶身上。”說話間,他抬手捋胡須,頗有得意之色。
我也心平氣和地還給他一個微笑,說:“那就讓張師爺與李先生同去,盡快取來吧!”
李縣丞聞言,抬眼看張緹,略略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