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聰喉頭一哽，說不下去。
老太太收回目光，繼續道：“阿瑤懷孕期間，一直在鄉下度過，一直到預產期，我才預定了醫院，帶她到市區裏的私人醫院待產。”
“待產那幾天，她心情都很好，可是在生孩子的前一晚，她卻夜不能寐，情緒也不怎麼好，不管我怎麼問，她都不說，隻說頭一次生孩子，心情緊張，讓我不要擔心。”
老太太的臉色忽然變得憤怒起來，語氣也不似剛才敘述的那麼平靜，“後來我才知道，阿瑤生孩子的那天，是你和楊成光女兒的大喜之日！”
聽到這裏，林婉兮心倏地揪緊。
她果然沒猜錯，母親難產，和楊家人脫不了幹係。
“我隻怪那會兒沒有寸步不離的守著她，這樣那些不該看，不該聽的東西，就不會傳到她那兒，更不會影響她生孩子的心情。”
“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孩子，若非你大婚的消息給她打擊，她一定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照她說的那樣，靠自己的努力，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
林少聰內疚的埋下頭，手指捏得指節發白。
“孩子生下來，阿瑤連一句臨終遺言都沒來得及說……”
老太太忽然說不下去，老淚縱橫。
沁姨連忙扶住她，輕聲寬慰，“老夫人，阿瑤小姐在天上看著咱們呢，現在日子好過了，您就想開點，別讓大小姐擔心您。”
林婉兮雙手攥得死緊，心裏堵得慌。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現在不是你認錯道歉的時候，你對不起的是我的女兒！”
老太太氣得胸口起伏不斷。
林婉兮擔心老太太氣出個好歹，忙上前去安撫。
老太太去伸手製止林婉兮過去，“我沒事，心裏這份怒火，早就想發泄出來，趁著今天，一並發泄吧，往後，關於當年的種種，我一個字都不會再提！”
林婉兮知道讓老太太說這些，實則是在往她傷口上撒鹽。
每揭開一次，那些苦痛就會在她身體裏加劇痛一次。
“阿瑤剛過世那會兒，我沉浸在痛失女兒的悲傷裏難以自拔，自然是疏忽了兩個孩子的照顧，萬萬沒想到那孩子會出意外……”
“是在醫院不見的？”
“孩子剛滿月，要打預防針，那天兮兒發過燒，不能打，我就讓保姆抱著瑩兒去……”
老太太回憶起當年，眼淚就沒斷過。
自責，憤怒，悲傷……齊聚。
從小到大，老太太在林婉兮麵前都是獨當一麵的形象，從來沒有軟弱過。
她嚴厲又不失溫暖，總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讓沒有母愛的她，從未有過關愛缺失。
所以，她的童年是幸福的。
見老太太哭得傷心，林少聰欲言又止。
林婉兮想走過去，但了解老太太的性子，隻站在一米遠處，心疼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