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錯將,咚錯將,咚錯將,咚錯咚錯將……”
遠方傳來鑼鼓的聲音,緊接著哨呐的聲音響起,土山哥的旋律,情韻悠長。
對這首土山歌,甘鬆實在是太熟悉,這是山裏青年男女們最喜歡唱的情歌:
“山坡坡那個坎坎兒,
滴遛遛那個馬馬兒,
風吹吹那個葉葉兒,
一吹吹散妹妹的頭發發兒。
俏生生那個臉臉兒,
紅撲撲那個嘴巴兒,
白靈鳥那個嗓嗓兒,
哥哥聽了心喜歡啊心喜歡兒。”
“這是哪家相親來著?”甘鬆放下手中在福寶古鎮上買的醫書,趴在木樓的窗戶前往外看去。
隻見石板路的盡頭處,轉出一圈人,幾個大漢手裏分別拿著鑼鼓、小鼓、大鑔、嗩呐等樂曲,忘情地敲打著,向自己的家門口走來。這群人的周圍,有一群歡天喜地跟著跑的小孩,有的還穿著開檔褲,在田坎上跑得飛快。
丁遠誌一路當先,呂鬆一眼便認了出來,隻見他手裏拿著一麵錦旗,太遠看不清楚寫的什麼?
接著,甘鬆看到了謝軍和已經康複的馬菊花,卻沒有看到謝霞的影子。
“難道是謝霞要定親了?”在山裏麵,十六歲訂親的比較常見,像甘鬆、謝霞這樣的少男少女,十八歲還沒有訂親的,主要是在高中學習把時間耽誤了。
這群人走到甘鬆家門口,站在院壩邊上,便停了下來。
這時,一個大漢把一串鞭炮掛在院壩邊的桔樹枝丫上,點燃了火,那鞭炮便“劈劈啪啪”地響起來。一群孩子在安全的地方圍著鞭炮,眼睛裏充滿了渴望,等鞭炮一燃完,他們便會在第一時間衝過去,搶奪被震掉在地上沒有點燃的單個鞭炮,找來點著玩。
“馬姨一家人幹什麼?真吵。”甘鬆著上窗戶,不讓外麵的聲音傳進來,又認真地看起了書。
“吱啞。”甘鬆家的門被打開,甘洪和李梅迎了出來,兩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親家,我給你送錦旗來了。”馬嫂笑著走到了甘洪的麵前,臉上的皺紋笑得像菊花兒一樣,一絲一絲的,正如她的名字。
“什麼錦旗(親家)?”甘洪和李梅同時問道,甘洪問的是錦旗,而李梅則問的是親家。
馬嫂轉過身,招招手道:“孩子他爹,丁二娃,你們快過來。”
丁遠誌早就想去玩了,可錦旗在他手裏拿著,走不掉。聽到馬姨招呼,趕緊跑過去,高高舉起錦旗,巴不得交了差好去搶鞭炮。
甘洪一看錦旗上的字:“妙手神醫。”頓時,一張老臉羞得通紅,趕緊擺手謙虛道:“不敢當啊,不敢當。這麼大一麵錦旗,怎麼好意思?”
“你家鬆娃呢?怎麼沒看見?”馬嫂踮起腳尖、勾起脖子向屋子裏看去。
謝軍笑了一笑,老實地道:“甘家大伯,這錦旗不是送給你的,是送給鬆娃的。”
“鬆娃?”甘洪整張臉瞬間由紅轉黑,道:“狗日的,不知道又給老子惹了什麼貨?梅妹,你去把兒子糾出來,趕緊給馬姨承認錯誤?”
“我說親家公,你怎麼罵人呢?”馬姨看不到甘鬆,滿臉的不爽,道:“你罵你兒子狗日的,這不是罵你自個嗎?”
農村婦女可是啥都說得出來。
“哈哈。”周圍的人聽懂了的全都大笑起來,幾個漢子在心裏讚道:“馬嫂果然生猛!”
圍在旁邊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小女孩也跟著傻笑。
“呃……”甘洪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一堵,一張老臉羞得通紅,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這時,李梅把正在看書的甘鬆叫了出來。
“鬆娃,多謝你啊。”馬菊花一把拉住甘鬆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道:“你看這小夥長得多英俊,我就說跟我家妮子那個般配,真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遠誌,把錦旗給鬆娃。”
“嗯,鬆哥哥,你快接住。”丁遠誌跑到甘鬆麵前,將手裏的錦旗猛地一扔,不巧蓋在了甘鬆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