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用敬仰的眼神看著那些獨棟小院告訴肖灑,這些院子裏住著的都是文學泰鬥或科學巨匠,一個個跺跺腳地球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肖灑卻滿不在乎地道:“以後你也會是其中的一位,仙女。”
晚晴:“我先努力三十年再說吧。”
不一會,他倆來到一棟爬滿常青藤的院子,一個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頭正在院子裏打太極拳。見他倆來了,就收了勢笑哈哈地道:“晚晴,你們來了,這位就是肖灑吧?”
肖灑認識這老師,他就是京大中文係的主任王遙,肖灑在開學典禮上見過他。這老頭可了不得,頭上戴著無數光環,實實在在的大神級人物!
晚晴嫣然一笑道:“是的,先生。”
王遙:“請進。肖灑,晚晴說你很優秀,我先前有些不信,正好手頭上有篇論文,就讓晚晴拿去請你翻譯了,不錯!晚晴沒看走眼,你真的很優秀!”
肖灑就看了晚晴一眼,心裏有些驚訝。這個狼外婆,每次見了自己,不是打就是罵,居然會在別人麵前說自己很優秀,難得!
肖灑一點也不懂得謙虛,點點頭道:“我的英語馬馬虎虎還過得去,不過這實在算不了什麼,翻譯,照葫蘆畫瓢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先生您那篇論文,確實精彩,慧眼獨具,有許多獨到的見解,令人欽佩!不過也還有很多地方值得磋商,我不敢完全苟同!”
王遙眼睛一亮:“就是嘛!我看了你的譯稿,有好幾處總覺得意猶未盡,還有話要說,我跟晚晴說了,她還不信。怎麼樣?晚晴。”
晚晴就有些羞澀,道:“先生慧眼如炬!”
王遙指著客廳的沙發道:“來,別站著,坐下說,我洗耳恭聽!老婆子,上茶來!”
不一會,一個相貌清麗,豐韻猶存的中年婦女端了茶上來,王遙介紹:“我愛人,你們叫李姨好了。”
兩人忙接過茶致謝,李姨落落大方地道:“你們別拘謹,這是在家裏,隨意點。”
王遙接過她的話道:“說說吧,我的哪些觀點你不讚同?直說無妨,不要有顧忌。剛才你李姨說,這是在家裏,你敞開了說沒事。”
肖灑微微沉吟了一下,理了理思路道:“我與先生觀點不並相左,隻是覺得餘音未了,拾遺補缺而已。一是在儒家的智慧上,先生認為:儒家之智,智在仁中,智在義中,智在勇中,好則好矣,了則未了!”
王遙:“如何未了?”
肖灑:“夫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懂及權變,才是儒家智慧的最高境界,如孔子負盟。所謂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一切都在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一味仁義,不知權變,愚在其中矣,如尾生抱柱。”
王遙:“有道理!那麼再加上一句:智在權中?”
肖灑:“正是!此其一。”
王遙改變了語氣:“請教其二?”
肖灑:“二是在禪宗的智慧上,先生認為:禪宗智慧,心外無物。敢問先生,您和李姨有信仰嗎?”
王遙:“你李姨信佛,初一、十五都吃齋,燒香拜佛。”他對自己避而不談。
肖灑麵向李姨:“請問李姨,你拜的佛在哪裏?”
李姨:“我家中請了一尊佛,平常就在家中禮佛,有時也到寺廟中參拜佛祖!”
肖灑:“您拜的那是佛嗎?”
李姨就有些不高興:“瞧你這孩子,問的什麼話?我拜的不是佛又是什麼?”
肖灑:“佛是幹什麼的?”
李姨:“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佛是渡人救人的。”
肖灑:“你拜的佛渡過人、救過人嗎?”
李姨愣住了,王遙和晚晴也是一呆。
良久,肖灑道:“所以您拜的不是佛,隻是佛像而已。佛在人世間,不在寺廟裏!真正的佛時刻都在渡人、救人!而不會在寺廟裏顯擺,等著讓人朝拜!信佛,就要像佛一樣存在!你每天都去度人,每天都去救人,那你即算不是佛,至少也是佛麵前的一尊小菩薩!對嗎?哪用得著去燒什麼香!磕什麼頭?《了凡四訓》說,日行一善,便可以改性換命。李姨,您說您信佛,您救過人、渡過人嗎?”
有如當頭棒喝,不僅李姨,連王遙都呆若木雞,感覺元神出竅。
肖灑侃侃而談:“所以禪宗真正的智慧不是心外無物,不是出世的信仰,而是入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