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什麼這麼對我?(1 / 1)

昏暗的地下室,麵容憔悴的女人躺在簡易床上,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褲子上,被子上,染著大片的血跡。

兩鬢的黑發因臉頰淋漓的汗水粘著臉龐,她手肘撐著床伴,吃力地抬起上半身,驚恐地盯著不遠處的嬰兒保溫箱。

保溫箱裏,一男一女,他們身上皺皺巴巴的還染著胎脂,不諳世事地睜開雙眼,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初來乍到的世界。

“姐,你看,這兩個孩子多可愛啊,果然父母的基因尤其重要。”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二十出頭,站在育兒箱前,屈起的指節敲了敲育兒箱的透明玻璃。

“顧瑾,你放過孩子,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算我求你……”床板上的女人無力地懇求,聲色因產子力竭而沙啞。

叫顧瑾的女人回頭,一張娃娃臉,雙眸澄澈浮出一絲不解,“這好像不是你該過問的事吧?姐。”

一聲聲的“姐”,女人隻覺得毛骨悚然,淚水不爭氣地從眼眶裏滑落,“顧瑾,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她身體止不住顫抖,過於消瘦隻剩皮包骨,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她被自己雙胞胎妹妹囚禁在地下室,懷胎十月,直至生子,從未見過一米陽光!

“姐,你別害怕。”顧瑾淺淺笑著,貝齒如編,純良無害卻說著最惡毒的話,“我這就送你下去跟父母團聚。”

話音落下,她撿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步步緊逼靠近床邊。

“你……你要幹什麼?顧瑾,我是你親姐姐!!”

“親姐又怎麼樣?誰讓你不知好歹!明明是我先喜歡上厲承宇的!是你,是你橫插一腳!憑什麼,憑什麼你就可以得到他的愛!你去死!隻有你死了,他的眼裏才會有我的存在!”

鋒利的刀子提起又落下,一刀刀落在她臉上,腹間,她甚至能聽到骨肉分離的聲音。

“不要!顧瑾!好痛……”

“不要,不要……”

血,都是血。

“陌然,陌然,醒醒!”

是誰?

是誰在喚著她的名字?

“顧陌然!”

一聲厲喝,顧陌然猛然驚醒,入眼是滿天星的夜燈,是公寓樓的臥房。

“陌然,你又做噩夢了?”男人溫煦的聲音在耳畔綿長,他的手貼著她臉頰,擦拭去因噩夢泛出的冷汗。

顧陌然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穿著絲質睡衣,小麥色肌膚,桃花眼裏噙著擔憂。

“秦大哥。”顧陌然三魂七魄歸體,緩了緩心神坐起來靠著床頭。

秦致遠倒了杯水送到她嘴邊,柔聲安慰道,“都過去三年了,沒事,別怕。”

捧著水杯,顧陌然仍舊止不住發抖。

三年,這個可怕的夢境總是日日夜夜地折磨著她寢食難安。

怎麼可能忘?

不論是心底傷痕,還是如今這張傷痕遍布醜陋的臉都在提醒著她,她死過一次了,而且,還失去了剛出生的兩個孩子!

秦致遠抬手壓在她額頭,歎了口氣,“發燒了,睡不著的話,我送你去醫院,上次的安定藥正好見底了。”

“謝謝你,秦大哥。”

坐上車,顧陌然始終偏頭望著窗外,不經意正視前方,總會不自覺地與後視鏡裏的自己目光相接。

鏡子是不會說謊的……

女人生著一張娃娃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單單臉頰就好幾道似蜈蚣一般的疤,額頭更是一片爛肉凹凸不平。

醜,是伴隨著她磨滅不去的陰影,哪怕不必關在地下室,這三年來,她除了出門看病,基本上不敢站在太陽底下。

她是有想過揭發顧瑾的罪行,可當她醒來,鋪天蓋地的全是顧瑾和厲承宇的婚訊。

他們結婚了,厲承宇移情別戀,再加上她這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哪有勇氣出現在深愛的人麵前?

往事暮暮,顧陌然回味中出神,不知不覺,車已經停在了醫院門口。

秦致遠紳士地幫她拉開車門,並體貼地送上口罩和帽子。

若非渾身是血的她遇到了秦致遠,若不是秦致遠心腸好,她恐怕早在三年前就見閻王了!

掛號,排隊,拍CT,至始至終,顧陌然下意識地避開別人的身體接觸和目光。

診室內,醫生看了看她,又看CT照,麵色驟然凝重,“顧小姐,你胃部有明顯的陰影,初步懷疑是腫瘤,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胃癌,建議您進一步篩查……”

胃癌?

醫生的話無疑是晴天霹靂,瞬間讓顧陌然呆若木雞,身體宛如墜入冰窖,寒意湧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