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在農村這已經是夜深人靜,隻剩狗吠。
連長聽到王芳的報告,那眉頭都擠在一起了,忙吩咐道:“七排的沒什麼事,都回去吧,二排的跟我走,怎麼也得給人家老百姓一個交代。”末了又對仇東平扔下一句,“這回看你怎麼辦?”就拔腿匆匆向連部趕去。
仇東平苦笑道:“還能怎麼辦?賠唄!”
曾憲輝幸災樂禍地道:“那段逢喜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這回你就等著怎麼死吧!哈哈哈······,老子的隊伍才開張,總共才有十幾個人來,七八條槍······”說著他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帶著七排的弟兄們悠哉悠哉往宿舍而去。
隻把二排的眾人氣得吹胡子瞪眼,周淼暗罵道:“典型的小人得誌!”
此時,連隊的指揮部裏——
房屋的正中央一張條凳上坐著一個橫叼煙鬥的老頭,約莫六十來歲,兩眼微閉,嘴裏吧嗒著煙嘴,不時噴出一股騰騰的煙霧。另外旁邊站立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這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漂亮,雙眼皮,大眼睛,薄薄的嘴唇,白皙的皮膚吹彈得破,一頭烏黑的長發任它披在肩上,穿著一件紅色的小夾襖,不停的看向外麵,時不時地跺著小腳,似在盼望著什麼?
“段支書,您抽煙。”武連副滿臉堆笑地遞上一支“大理牌”。
老頭瞅了他一眼,嘴一撇,道:“不用,這紙煙我抽不慣!”說著又把那老皮煙咂得“叭叭”直想。
武連副不免有些尷尬,但又不好發作,故作鎮靜的自己點上一支,神情焦慮的看著門外,指導員上營裏開會去了,今天想是不回來了,剛才讓人去找連長來,這都半天了,連長怎麼還不來?連長呀,你快來呀,我可就要頂不住了······
他正想著,隻聽見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個人,武濤遂眉頭一展,“連長,你可來了,這位段支書······”
“別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無事不來知青連,我也懶得繞彎子,昨天我家的小黑丟了,聽人說有見著往你們這裏來了,於是我就來看看!”段老頭抬頭看見了文鐵軍,開門見山地道。
“喲,段支書,這還害您大晚上的親自跑一趟,來來,先喝杯水······”文鐵軍向旁邊的仇東平遞了一個眼色。
仇東平忙不迭地去拿溫水瓶,取了一個茶缸倒上了水,雙手遞到段逢喜的麵前,恭恭敬敬地道:“段支書,您喝水。”
段逢喜單手一攔,道:“這水嘛,就不喝了,我急著把狗找回去,不知······”說到這裏,他故意停頓不說。
“啊,這個,這個······”文鐵軍不自在的搓著雙手,不知道怎麼回答。
“文連長,我來尋我家狗,有什麼問題嗎?”老頭依然眯著雙眼,又咂了一口煙鬥道。
仇東平見狀,鼓起勇氣站了出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段支書,你家的黑狗前幾日把我們排裏的周淼在集上買回來的肉給叼走了!”
“哦?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不知道?”段逢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是真的,我們全排的同誌都可以作證!”仇東平急道。
“是呀,那肉可是朋友給我帶的!”周淼也道。
“對,對,對,我們都親自看見的。”
“有十幾斤呢!”······
二排的知青們都七嘴八舌地證明到,搞得這條黑狗就像是階級敵人一樣,壞透了。
“那狗叼了你們的肉,那你們應該找狗說去,給我說有什麼用?”段老頭一副無賴相。
“你——”大家見他耍無賴,都氣得連本來想好的說辭都說不出來了。
“這位就是段支書是吧?”人群中走出一個高瘦的少年來。
“怎麼?你不認識我嗎?”段老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頗有幾分不屑的味道。
這人正是章小強,他見段逢喜說話,走上來作了一揖,道:“我叫章小強,是剛分來的知青。”
“哦,怪不得我瞅著眼生。”
“我才剛來半月,所以也難怪段支書不認識我······,雖然隻有半月,但是在樟坪鄉馬鄉長家的時候,段支書的大名卻早已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讓我深深體會到到聞名不如見麵這句話的含義。”章小強上來就是一頂高帽扣了上來。
這段逢喜解放前念過私塾,在村裏也算是一位飽學之士,焉有聽不懂之理,見章小強如此恭維他,臉上不表現出來,可心裏早就樂開了花,故意一本正緊的咳了兩聲,“哦?不知鄉裏的領導是怎麼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