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東平被二排的幾人扶了起來，稍稍緩過氣來，這一架他輸得心服口服，看文鐵軍的眼神除了畏懼更多了幾分尊敬，委屈地道：“連長，這您都是看見了的，曾憲輝他誣陷我偷羊，我這才——”
文鐵軍一擺手，阻止他繼續講下去，道：“這孰是孰非，我自會判斷，可是你們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架，這眼中還有紀律可言嗎？還有我這個連長嗎？”
仇東平聽他教訓得是，遂低頭不語。
文鐵軍又轉向曾憲輝，道：“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曾憲輝哪裏再敢繞彎子，老老實實答道：“昨日，大約晚上十一點鍾的時候，張恒出來上廁所，看見二排的宿舍燈還是亮著的，還傳來行酒令的聲音，遂跑來向我彙報。我心想，這段時間，全連上下都斷糧得厲害，這二排的怎麼還有心情喝酒······，我和張恒悄悄地跑到二排的宿舍外偷聽，就聽見有人說好久沒有吃上一頓飽肉了，我當時一驚，心想這二排怎麼還會有肉吃？我又繼續往下聽，又聽見有人說這事可要跟周祖明講好了，讓他千萬要爛在肚子裏······，還有人問那些骨頭處理好了嗎，後來又聽到一個人說，好像埋在羊圈裏的，再後來，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我想他們多半睡去了······，我尋思著第二天要不要向連部彙報這個情況，可是第二天清早，就聽說羊丟了······”
曾憲輝這話一說完，幾乎所有二排的知青不由都出了一身冷汗。
文鐵軍道：“這麼重要的情況，你當時為什麼不彙報？”
曾憲輝忙道：“我當時也想到沒有證據，於是就想到來羊圈裏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埋下的骨頭之類的，好讓他們證據確鑿，無處抵賴！”
此時不光是二排的知青們，就連周祖明亦是大汗淋漓，七排的上海知青們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嘻嘻，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為！
文鐵軍看向仇東平，表情十分嚴肅，道：“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仇東平臉色難看之極，解釋卻顯得蒼白無力，道：“他，他胡說，我們沒有偷羊······”
文鐵軍又看向周淼，厲聲道：“周淼，你說！”
周淼早已嚇得兩腿直哆嗦，結結巴巴地道：“連，連長，我，我們真，真的沒有偷······”
此時文鐵軍已氣得臉色發紫，又把目光轉向其他人，二排的一個二個都向做了虧心事一般，不敢正視連長的目光，紛紛把頭低了下去，章小強也在其中。
文鐵軍怒道：“好呀，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團結一致對外······，周祖明，你說！”
周祖明嚇得不輕，隻說了一句：“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文鐵軍微微搖頭，“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曾憲輝，你剛才不是說找到了嗎？找到什麼了？”
“報告連長，這埋羊骨的地方，我們已經找到了！”
“給我挖——”文鐵軍命令道。
七排的幾個知青跳了出來，手持鋤頭對著曾憲輝指向的位置奮力地挖了起來······
沒過多久，一個一米見深的坑已經挖好了，突然有人興奮地叫道：“連長，你看——”
除了二排的眾人和周祖明，其他人均湊上前去，文鐵軍隻看了一眼，心中了然，臉色變得陰沉，突然猛地轉過身來，對著仇東平揚起了右手······
“連長——”幾乎二排的所有人都喊了起來。
文鐵軍那已經揚起的手此時僵立在半空，竟然打不下去了，他厲聲道：“仇東平，你身為排長，事已至此，你還不說嗎？”
仇東平看了一眼大家，支支吾吾地道：“連長——，我······”
文鐵軍緩緩地放下了右手，閉上了眼睛，顯已是痛心到了頂點，忽然背過身去，道：“二排的全體人員，還有周祖明，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也不想在這裏處罰誰了，這事已經上升到嚴重損害集體利益······，明日我會寫一份報告到營部，你們就等著上級來處理吧！”
這時，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道：“連長，仇排長沒有撒謊，我們真的沒有偷羊！”
文鐵軍不禁一愣，隻見二排中走出一個皮膚微黑卻看上去極其健康，且高高瘦瘦的少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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