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憶症(1 / 2)

我睜開了眼睛,四周都是白色的,唯獨被子上紅色十字醒目異常,回了回神才發現自己吸著氧,連著心電儀器,大瓶的營養液正滴滴答答順著輸液管往我蒼白的血管中流淌……

病房裏,並沒有福爾馬林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氣。

順著香味,我的目光集中到一個站在自己病床上男人,他戴著一頂高高毛織帽紅頂藍邊,而他正麵無表情正直直地盯著我,眼神中充滿了我完全搞不懂的期待神色。

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幾秒,我遲鈍的大腦才反應過來:“吳哥,你幹什麼這樣看著我?”

吳隊長說:“你昏迷了快半個月了,有沒有什麼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我忙搖頭:“應該沒有吧!”下意識掃了一遍自己的身體,穿著病號服什麼都看不到,但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有些地方受了傷,此時把自己注意力拉回的瞬間,就感覺到好多地方在隱隱作痛。

“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去過哪裏嗎?”吳隊長問我:“你還記得我們在塔格拉瑪幹所有的經曆嗎?”

我皺起了眉頭,自己最後的記憶確實是接了這麼個活兒,要跟著吳隊長的冒險隊前往塔格拉瑪幹沙漠中的羅布泊探險,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吳隊長便繼續說:“看來你也失憶了,完蛋了,全都要死了……”說著,他忽然渾身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緊接著顫抖的頻率加快,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在吳隊長坐倒的瞬間,他頭戴的帽子被意外震掉,頓時香味更濃,猶如在房間灑了十斤香水般。

當我看到他的頭頂時候,整個人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隻見他的頭發所剩無幾,基本上完全禿掉,這跟我記憶中烏黑長發到肩的那個男人完全不同。

最讓我吃驚的還不止如此,他禿掉的頭頂上長了個正常人拳頭大小的肉瘤,像是一朵還沒有完全綻放的蓮花,正在往外滲著鮮血和膿水,香味正是從那個肉瘤傳來的。

那肉瘤矗立於吳隊長的頭頂,詭異異常,毫不誇張地說此時他更像是個怪物。

吳隊長發現了我看他的眼神不對勁,連忙抓起了地上的帽子,重新扣到腦袋上,站起來轉身就匆忙離開了病房。

我想要坐起來叫回他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一激動腦袋就發出“嗡”地一聲,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自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吳隊長,但我感覺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就像是一句連貫的話,被人用橡皮擦擦掉了一些字。

從拉市醫院出院,乘坐那天的航班回了北市,在家裏沒幾天就開始感覺自己不對勁,腦袋裏邊好像總有個聲音在說什麼,這讓我聯想起之前準備要去的塔格拉瑪幹沙漠腹地,我們應該是去了,隻是我把過程給忘了,確切地說是我失憶了。

在恍惚的睡夢中,好像發生過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和離奇現象,並且不止一次在我的夢中躊躇徘徊。

但是,每當我從夢中驚醒,再仔細去回想,又什麼都記不起來,歸途無疑是異常的疲憊與乏力,那是身體內每一寸肌肉帶給我的記憶。

拉市醫院那邊的主治醫師說我可能是間歇性失憶,也可能是選擇性失憶。

醫學上把失憶大致為以下四個種類:

第一,局部性失憶症:患者對某些創傷事件發生前後數小時內的情況,完全失去記憶。

第二,選擇性失憶:個人對某段時期發生的事情,選擇性地記得一些,遺忘某些。

第三,全盤性失憶:指個人完全忘記自己的生活背景,包括姓名、地址等。

第四,間歇性失憶:指個人忘記自某一年或某一事件之前的過去經曆,但是有時候又能記起來。

然而,冥冥之中仿佛有個聲音在引導我,那個被鹽殼覆蓋之地的無人區,它仿佛在召喚我再度回去,不過讓我再度重新踏上找尋記憶的路途,卻是我身體出了問題。

母親陪著我到天壇醫院去複查,醫生給我做完腦部CT,片子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他支開我上了年紀的母親問我:“小夥子,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頭部不舒服?”

這話問的我就有點瘮得慌:“醫生,我怎麼了?”

醫生遲疑了半晌,他遲遲不肯說,最後我都快給他跪下了,他才告訴我,他發現我的腦袋裏邊有一個初生嬰兒拳頭大小的瘤子,至於是良性還是惡性還不確定,希望我再進行更加係統的檢查和治療。

聽到這話,我猶如被五雷轟頂般,再也不知道醫生接下來說的是什麼,借了個尿遁就拉著走廊裏的母親,匆匆回了家。

一個人的腦能袋有多大?裏邊竟然長了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瘤子,那幾乎不用醫生確定了,肯定是惡性的,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已經可以看到盡頭,以前論年過,現在應該要論秒了。

在家裏,我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捏著自己的兩邊的太陽穴,感覺到太陽穴嘭嘭跳的厲害,輕輕搖晃了幾下腦袋,仿佛還能聽到裏邊有很輕微積水的聲音,可能是恐懼帶來的錯覺,我顯然對死亡害怕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