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裏滿是傷痛和不解,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不太明白為何明夏心心念念的都是沈笑儒,而不是他。他看向她的目光複雜而迷離,他不知道為何會愛上她,又是如何愛上她的。
他還記得和明夏在相府後院裏初識的情景,她的樣子嬌憨而秀麗,美的一如誤墜凡塵的仙子,不帶一點煙火的氣息,縱然那裏她的行為顯的有些過激和誇張,可是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可愛至極。
人生若隻如初見,那該多好!
沒有殺伐,沒有愛,沒有恨,隻有朦朧的美好,淺淡的情意如春水一般在心田流過。
他從什麼時候愛上她的?他不知道。也許最初隻是想探究她為何要裝傻,也許最初隻是想揭穿她裝傻後的真麵目,不想越是了解她,便對她越陷越深。縱然他曾經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也忍不住想要為她停下,為她守候。
隻是當他的心越陷越深之後,他才發現她的心裏竟從未有過他的存在,於是他用他的另一個身份去勾引她,去挑逗她,到最後,她對他另一個身份動了心卻都未曾對他本人動心,當他抱著怒氣以及對沈笑儒的懲罰得到她後,卻終是引得她對他恨之入骨。以前也曾有女子恨過他,隻是他從來都沒有在乎過那些了女子的感覺,可是當明夏拿刀指著他和他拚命的時候,他的心卻痛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知道他的心早已遺失在她的身上。
而他千方百計將她拐到淩州之後,兩人一起經曆生死,一起經曆了風風雨雨時,他才發現原來愛情不是傷害而是付出。他將她寵得上天入地,從不曾介意她臉上的傷痕,有時候甚至還隱隱覺得她變得醜一些,便不會再有人和他爭她了,她是他的明夏,他這一生唯一的愛人。
可是當沈笑儒來到淩州之後,所有的溫暖和關心在一夜之間盡數變了樣,她知道了他的另一重身份,恨他入骨,甚至為了沈笑儒而殺他。在那一刻,他心痛的無以複加,寧願自此死去!
身後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沒有回頭卻也知道來人是沈笑儒,他淺淺的道:“明夏,你愛的那個男人似乎愛你並不深,半個時辰就能走到的路,他愣是走了兩個時辰,你還願意和他一起死嗎?”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輕輕搓了搓手,一股極淡的香味鑽進了明夏的鼻孔裏,她的眼睛輕輕的動了動,卻還沒有醒來。
沈笑儒將雙手負在身後道:“你比我想像中的更為出色,已將我在淩州的人馬盡數除去,在這一場竟爭中你贏了。”
沈逸楓倚要欄杆上道:“賢王常能料敵於千裏,能將賢如此心服口服的認輸,我是不是還是第一人?”他的鳳眸微微一合,淡淡的笑意泛開,既囂張又懶散。
沈笑儒淺淺的道:“你的確是第一人。”
“你倒是一個極有膽色的人,明知所有的人馬已經沒有了還敢前來,這份膽識著識讓我佩服。”沈逸楓一邊撫著明夏的臉一邊道:“前一刻我還在擔心你不會來,而你終是來了,看來你真的很在意她。”
沈笑儒見明夏躺在他的懷裏,眼睛閉著,全身上下一動不動,也不知有沒有受傷,他低低的道:“男人之間的恩怨當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又何必將一個女子牽扯進來?再則她也為淩州立下不少功勞,也補償了你的損失,又何必再為難她?”
沈逸楓淡淡的道:“我不會為難她,隻是想讓她親眼看著她深愛的男子死在她的麵前而已。”
沈笑儒臉色不變,微微搖了搖頭道:“在這一場較量中我雖然敗給了你,可是在情愛的這一場較量中,你卻是我的手下敗將。”
沈逸楓的鳳眸微微眯了起來,沈笑儒儒雅的目光也變得淩厲了起來:“你可知你為何會輸?”
沈逸楓的的臉色也陰覺了幾分,沈笑儒卻淡淡一笑道:“那是因為你不懂得什麼是愛,不懂得愛是需要付出,要相互體諒相互尊重,而你嘴裏說著愛她,其實從頭到尾都在傷害她,她又豈會愛上你?”
沈逸楓的臉已黑的如暴風雨前的天空,沈笑儒悠悠的道:“我知道你的算盤,因為那一日她曾傷害過你,所以你想要報複她,所以想殺了我,要證明你比我強,內心深處更盼著她親眼見到我死了之後就投入你的懷抱。可是她的心裏從頭到尾也隻有我一個人的存在,你縱然殺了我,也得不到她的心,反而會讓她越來越恨你!”
沈逸楓的鳳眸裏滿是寒霜,他將明夏放在亭子裏的長椅上後道:“我早已不在乎她是愛我還是恨我了,隻是要告訴她她這一生除了我之外再不能去愛其它的男人,而她就算是愛你再深,你們兩人也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生是如此,死也是如此!”
四周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便見到四周已圍滿了刀斧手,他的眼裏露出了一抹殺機,從身後拉出一把玄琴,淡淡的道:“今日裏死的那個人並不見得是我,對我而言,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明夏在一起。”
明夏自鼻子裏聞到沈逸楓的解藥之後,神誌便一刻比一刻清醒,兩人的對話她盡數聽了進去,待聽到沈笑儒的話後,再感覺得四周泛起的濃濃殺機,心裏便亂成了一團,她這一生都不想做亂世的紅顏,沒料到在容顏盡毀之後依舊引得兩個男子為她大打出手。
她低低的道:“王爺,我根本不值得你愛,不要管我,快走!”
她的話激起了沈逸楓的滔天怒氣,卻讓沈笑儒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想,他淺淺笑道:“明夏,你不用擔心,今日裏死的那個人不一定是我,而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生當相隨,死當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