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馬威(1 / 2)

蕭魚其實還去了西街飛鴻樓,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白茉莉並沒有進飛鴻樓,她隻是在飛鴻樓下老榕樹前站了一刻鍾,似乎在等人。

關於這一點,司密處的錄簿裏有記載,白茉莉曾慫恿胡大海一起私奔,然而胡大海並沒有如約去找她,她一氣之下便去胡大海常去的永盛賭坊抓人。

私奔、取錢、情人失約、一氣之下賭坊抓人、心灰意冷輸了銀子,再到回養濟院途中遇見爭執的夫妻二人,白茉莉這一係列行為都合乎常理,符合一個為愛奮不顧身的女人的邏輯,但唯一不合邏輯的是,白茉莉為什麼要雇傭那兩女一男來演一出戲呢?

蕭魚拿起桌麵上的剪刀挑了挑燈芯,搖曳的火苗猛地向上竄了竄,屋子裏的燭光更亮了幾分。她從身後的多寶閣裏拿下江城輿圖,展開來鋪在桌案上,早晨畫上去的墨跡已幹,她又用筆在飛鴻樓上畫了個圈,然後將當天晚上白茉莉所有的行蹤用線連上,正好在輿圖上得到一個圍繞著養濟院的環。

為什麼呢?

白茉莉的行蹤軌跡最終閉合成了一個圓環,就好像在刻意遛著什麼人打轉。

蕭魚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豆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院首,不好了,出事了!”

蕭魚連忙收好輿圖,拉開門,小豆子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外:“出了何事?”

小豆子狠狠咽了口吐沫:“金婆婆,金婆婆中毒了。”

蕭魚微怔:“金百合?”

小豆子連忙點頭:“是的,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院首您快隨我去看看吧!”

蕭魚反手關了門,然後跟著小豆子去看金百合。

路上蕭魚想,金百合是江湖上有名的毒手婆婆,若說她會中毒,實在是無稽之談,可她大半夜搞出這麼一出,到底有什麼意圖?

兩人急吼吼出了天風苑,行至舒芳閣的時候正好撞見從裏麵出來的宴升。四目相對,宴升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擇道而去。蕭魚訕訕地摸了下鼻尖,目光微掃,看到月亮門裏坐在輪椅上的刑律儉:“真巧,刑公子是出來賞月的?”

蕭魚眼底帶著笑,仿佛再說,大半夜不睡覺,您老還真是身殘誌堅呀!

刑律儉目光掠過她,落在小豆子身上:“出了什麼事?”

小豆子一直挺懼怕這位侯府公子的,抬手摸了把額頭的冷汗,訥訥道:“金婆婆中毒了,我來找院首去看看。”

蕭魚以為他也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結果這人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推著輪椅轉身回了院中。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內,小豆子才長長出了口氣,催促她快點去看金婆婆。

金百合的院子在西廂,天井裏原本的花園被改成了藥鋪,種著不少草藥。小豆子熟門熟路地帶著她來到金百合房間,一推門,一股子濃鬱的草藥味撲麵而來。

“誰?”一道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從黑沉沉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裏傳來,緊接著,昏暗中好像有什麼在地上摩擦蠕動,很快就來到蕭魚身前。濕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蕭魚感覺有什麼東西纏住了她的腳踝,正順著褲腳向上爬。

“是我,新來的院首,我叫蕭魚。”她不動如山地站在門口,那東西已經爬到她的膝蓋,空氣中的藥草香氣隨著它越來越靠近而變得濃鬱起來。

“咯咯咯!”一陣古怪的笑聲傳來,緊接著,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新來的?白茉莉那個臭女人呢?死了?”

蕭魚垂眸看了眼膝蓋,黑暗中,一雙綠豆一樣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對著她。

“官府沒有確切消息,您是金婆婆麼?我聽小豆子說,您中毒了,大夫正在過來的路上。”腿上那東西似乎停了下來,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蕭魚懷疑是一條蛇。

屋子裏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黑暗中有什麼朝她飛來,蕭魚下意識想躲,卻發現雙腳仿佛被灌了鉛一般,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她回頭去看小豆子,發現他竟然沒有一點驚恐的表情,仿佛早已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

“啪!”

一隻瓷瓶正好落在蕭魚腳邊,裏麵的液體流淌出來,不過頃刻間的功夫便把地上的青石板燒出一片漆黑的墨跡。

蕭魚狠狠咽了一口吐沫,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劈裏啪啦往下落:“金婆婆,我沒有惡意,如果您不歡迎,我可以現在就走。”

蕭魚說完,屋子裏又是一陣沉默,緊接著,一盞燭光從房間的多寶屏風後透了出來,隱隱約約映著一道婀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