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山如畫,連綿無盡。
霧嵐四起,蒼穹青湛的如同琉璃般通透欲滴。
嫋嫋紫煙散發著能夠使人平靜心境的檀木香,隨著清風飄蕩在山林之中。
遠處,一陣陣銅鍾撞擊的音波,猶如咒語,不停衝蕩在靜謐的山中,悠揚而又虔誠。
百丈山巒腰上,一座清雅道觀拔地而起。
道觀正門,地上整齊的鋪著約莫半丈長的灰色石板,石板羊腸般盤纏,一直延伸至山腳。
烏紫木匾上,鑲嵌著三枚鍍金大字‘青鬆觀’。
足有五人高的暗朱大門向內敞開,正對著一座莊嚴的殿宇。
地麵被前夜的雨水衝刷過,一塵不染。
世間繁華煙柳之地何其多,到是此處清靜的,好似從未染人間煙塵。
隻見,殿宇前的門扇旁,站著三名身穿素衣的幼童。
其中兩名幼童,像做賊似的,扒著門扇,睜著好奇的眼睛,伸出小腦袋,朝大殿中看去。
大殿正中,一座鍍金道像,高大的直衝屋頂,金像是名身穿羅裙的女子,慈眉善目,腰別長劍,眉宇間透著一抹英氣,這乃是青鬆觀開山先祖的金像,五百年來,供奉至今。
殿中,將近百名道者,有男有女,他們皆穿素衣,挺直腰身,閉目盤坐。口中默念道經,原本細弱蚊蠅的聲音,卻因百人同讀,猶如輕雷。
趴在門旁的兩名幼童看了許久,才悄悄退回身。
其中一名男童,剛過八歲,膚色較白,身形圓潤,滿月般的臉上肉乎乎的想讓人捏上一把,走起路來沒過多久便會氣噓不止。
小胖子猛的吞下一口唾液,細小的眼睛露出一抹羨慕,微張著嘴,嘟噥道:“師兄師姐們可真厲害!居然都能將整本道經背下,俺何時才能進入清心殿誦讀!”
一旁的少女麵容姣好,發髻梳的光整,白齒朱唇,宛如葡萄般的眸子透著一股靈氣,典型的美人胚子。
貌美少女名叫宋花,今年十二歲,女子玲瓏有致的身段,已經在她身上小露荷尖。
她微仰著腦袋,長睫一挑,嗤道:“就你,得了吧,大字也不認得幾個,還想著進清心殿誦讀?”
男童雖有些不服氣,但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他胖乎乎的手指扯著衣角,有些憋屈的,低頭生著悶氣。
“你們兩人,再偷懶下去,若是被師叔撞到,免不了一頓責罰。”說話的是名女童,她沒有像他們兩人一般,躲在門後觀看師兄師姐們朝讀。
而是拿著比自身還要高出不少的笤帚,不緊不慢的清掃地麵上的碎葉。
她身子瘦弱的,隔著衣物都能看出她咯人的身子骨,麵色蒼白如紙,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
宋花不以為然,走到瘦弱女童身旁,輕笑道:“絡兒,五位師叔中有三人都下了山,剩下兩名師叔可都在福地修身養性,他們哪有時間一大早便來前殿視察?隻要絡兒你不去告狀,就沒人知曉我倆在偷懶!”
瘦弱女童名叫木絡,今年九歲。
她身形單薄,纖弱的,讓人看了都不忍心疼。
木絡抬起眼簾,微撇了宋花一眼,墨黑的眼眸如同平鏡般,沒有一點波瀾。
她左眼角下,一顆沙礫般血紅的淚痣,映在蒼白的麵孔上,極為顯眼,不妖,不媚,更多的卻是一抹淡然,讓人對視上了,不覺的呼吸一滯。
她知曉宋花脾氣倔,勸說隻是多費口舌,便不在多言,隻是微微搖了搖頭,又低下腦袋,安安穩穩的掃起地來。
小胖子嘿嘿一笑,快步上前,說著木絡的好話:“絡姐姐怎麼可能回去師叔那裏告狀,花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絡兒是怎樣的人,我當然知道!”宋花狠刮了小胖子一眼,氣哼道。
三人相處的時間,也快到一年了。
宋花自然清楚,木絡隻是性子有些冷,話語不多,卻不是愛嚼舌根的人,她也隻是半開玩笑的說了句,小胖子卻在一旁拆她的台,不免有些慪氣。
三人都是青鬆觀年前收納的道童,平日裏做著打掃大殿,清掃庭院的活。
青鬆觀不是幽國最繁華的道觀,人脈可以說也十分稀薄,但是這些,不足抵擋青鬆觀在幽國的地位。
青鬆觀建於五百年前,傳言,當年的先祖周遊列國之際,無意間得到一本仙訣。
先祖修煉有成時,居然能夠呼風喚雨,召火引雷。
強大的力量是當時的人們想都不敢想的。
先祖在世人的心中,儼然成為仙人般的存在,幽國為她而造的廟宇,粗略數數也有上百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