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眉心疤(1 / 3)

餘舒大張旗鼓地找上門的時候,周業德一家人正在後院吃午飯,周涅也在。管事的慌慌張張跑進來,把外麵的情形那麼一說,周涅就先摔了碗筷,口中罵道:

“那個母夜叉居然還敢來,我看她是沒吃夠牢飯。爹你不用管,我出去教訓她。”

“你給我坐下!”周業德喝斥他一聲,板著臉道:“都怪你沒事找事,跑到她家裏去鬧騰,結果弄出了人命,這會兒你到外麵去不是找死嗎?”

“老爺,”周夫人瞪了兒子一眼,扭過頭對周業德道:“咱們兒子不過就是誤傷了一個下人,難不成還要他償命?要我說,這個餘女禦也太不識相了,區區一個五品小官兒,竟敢三番兩次到咱們府上尋晦氣,老爺你出去見一見她,打發走了便是。”

周業德也覺得餘舒太過狂妄,薛家是垮了沒錯,但他姓周的身上還有一份從龍之功呢,豈會怕了她一個小娘皮。於是他就帶了幾個衛兵,匆匆地往前頭去了。

來到大門前,周業德看見外麵的陣仗,一眼就認出站在前頭那幾個黑衣衛,不禁皺起眉毛,瞪著人群中間那一頂軟轎,立在台階上揚聲問道:“不知我周某人的兒子犯了什麼罪,用得著司天監這樣興師動眾前來抓人?”

再怎麼說他都是堂堂的三品金吾衛都指揮使,一個五品的女官,不管為了什麼原由帶著官兵跑到他門上來撒野,都是以下犯上,是越權。

餘舒坐在轎子裏沒出聲,文少安走上前對周業德施禮道:“周大人有禮了,我家大人今日前來,是為捉拿偽造官婚文書私自通婚的人犯周涅,也就是府上的二少爺,我等奉公行法,還請大人不要為難,盡快將令郎喊出來。”

周業德氣笑,睨著他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對老子指手畫腳。”偽造官婚文書的是薛家,真追究起來他也不怕。

文少安不羞不惱,低頭回道:“卑職乃是坤翎局一員從事官。”

話音剛落,就見周業德抬起一腳踹在他腰上,將他一腳踢翻,文少安頓時從台階上滾到了台階下麵,捂著被他踢痛的地方吸氣,卻沒大叫大嚷。

“嗯?”轎子裏發出一聲鼻響,幾名黑衣衛瞬間拔出腰刀,上前一步,威逼周業德。

周業德自是曉得大提點的黑衣衛不好惹,不由地倒退了兩步,讓衛兵將他護在中央,但見那轎子窗簾撩開了,露出餘舒半張白煞煞的側臉,另外一半陷在陰影中。

“周統領,你現在是要包庇犯人,阻撓我坤翎局辦案嗎?”她的嗓音低低緩緩的,帶有女子的陰柔,可那語氣絲毫不嫌軟弱,大有警告的意味包含其中。

周業德冷笑道:“坤翎局辦案,總該右令官親自出馬,憑你一個黃毛丫頭,不過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倒來我門上撒野,你越權了!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來金吾衛軍,將你再抓進大牢?看在大提點的麵子上,你現在就滾下轎子,給我賠禮道歉,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不然的話,今天你就別想走了。”

說著,他就拿著令牌讓人去附近兵所召喚金吾衛,半是嚇唬餘舒,半是為防門外官兵衝撞。

餘舒的手搭在窗沿上,纖細的食指慢慢地叩動,既沒有阻攔也沒有示弱,等著周業德派人去了,她就坐在轎子裏靜靜地等著。

約莫有一頓飯的工夫,周府的下人帶著一撥衛軍回來了,人數壓倒了餘舒帶來的官兵兩倍,有四五十人之多,周業德頓時有了底氣,不再忌憚黑衣衛,豎起兩根手指指著轎子裏的餘舒,厲聲道:

“我數到三聲,你若還是不滾,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二......三——”三聲過罷,餘舒的轎子還是停在原處,周業德騎虎難下,盡管他不想鬧大,可若是他就此放過了她,今天的事情傳出去,隻怕人人都以為他姓周的是個孬種,怕了司天監,就連個女人家都收拾不了,他怎麼在官場上混,太子即將登基,他怎麼有臉往上爬!

兆慶帝駕崩,遺體送回京城,要在宮中安放七七四十九日才可送往皇陵下葬,太子服孝三個月,便可登基為帝,曆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就是說司天監大提點的位置,最多再過三個月就要換人來做。這麼一尋思,離卸職不遠的大提點,和拔了牙的老虎沒什麼兩樣,他完全沒必要像過去一樣畏手畏腳。

周業德想得遠了,神情愈發不善,當即就下令:“把他們都拿下,押送到司天監去,我今日就要向大提點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