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此時就抱著一顆袖珍的小樹唧唧叫喚,仰頭看見餘舒,愈發叫地歡,隻見他從小巧的假山上躥下來,撲到乳黃的鬆木屑上,一邊打滾,一邊鬧騰,誠如餘小修所說,聒噪極了。
“唧唧唧唧唧!”
“你鬧什麼呢。”
餘舒伸出一根手指進去捅了捅它,金寶順勢就張開了小爪子抱住她的手指尖,毛絨絨的小腦袋一個勁兒地亂蹭,就像是在撒嬌。
餘小修湊到一旁說道:“我看它是想出去玩,都關了好幾天了,要不,放它出去跑跑?”
餘舒按了按它棗大的腦袋瓜,道:“不用,就是你把它慣出脾氣了,讓它到我那兒待兩天就老實了。”
說著,她就拎起籠子要走,白冉見狀連忙伸手道:“籠子沉,姑娘讓我拎著吧。”
餘舒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將籠子轉手遞給他,又叮囑餘小修好好背書,就轉身出去了。白冉跟她來到北大廂,餘舒沒留他說話,就讓人出去了。
她沒讓丫鬟進來,自個兒翻箱倒櫃找出了以前用來裝金寶的小竹籠,將它從大籠子裏捉出來,放進小籠子裏,金寶還在哼哼唧唧地叫喚,她將它舉到眼前,屈指用力彈了下竹籠,一臉凶相地威脅道:
“閉嘴,不許叫。”
說也奇怪,金寶又朝她唧唧了兩聲,便安靜下來,餘舒滿意地點點頭,用一根結實的綢帶將小竹籠係在腰間,打了個死結,再套上寬衣大氅,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來。
金寶任憑她怎麼折騰,再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餘舒撩開外衣看了看,就見它腦袋埋進胸口縮成一團,竟是睡過去了。
除了金寶,餘舒還貼身佩帶了好幾塊水晶石,項鏈手串都有,全副武裝,再三確認沒什麼遺漏,這才到前院去等景塵。
未時一刻,景塵準時上門,餘舒就乘了公主府的馬車,兩人離開寶昌街,沒有直奔城外,而是先在城中兜了一個大圈子,做出甩脫跟蹤者的樣子,迷惑他們身後的尾巴。
他們先是去了城南的煙花巷子,兩人稍作喬裝就下了馬車,景塵抱著劍盒,跟在餘舒身後,走進狹窄的街道。
這裏白天沒什麼生意,不同餘舒第一次來時日熱鬧,道路兩旁沒了那些搔首弄姿的妖精,偶有一兩個姐兒出門送客,見著他們兩個遮頭遮臉的生人根本懶得搭理,打個哈欠便轉身回去。
還是紅花館,門口沒有迎客的,樓下隻有一個掃地的婆子,餘舒帶著景塵摸到樓上,敲門對暗號進了“芊芊姑娘”的房間,趙小竹早就在這裏等著他們。
“你們可算來了,等我換個衣裳,咱們這就從後門離開。”
趙小竹提著裙擺鑽進裏屋,再出來就從一個濃妝豔抹的風塵女子變作一個貌不驚人的少年了。
“走走走,”趙小竹將他們帶進臥室,推開窗子,率先跳了下去,後麵是一條死胡同,到處堆放著雜物,他穩穩地落在一隻木箱上,回過頭衝窗邊的兩人招手。
這裏是二樓,少說有兩丈高,景塵抱著沉甸甸的劍盒輕輕鬆鬆一躍而下,然後將劍盒交給趙小竹拿著,抬起雙手對正著一條腿剛剛跨過窗台的餘舒道:
“跳吧,我接著你。”
餘舒最近總是翻窗子跳牆,膽子也大了,腿一蹬就往下蹦,景塵順勢托住了她的腿彎,一舉一放她兩腳就著地。
胡同裏停著一輛灰撲撲的馬車,趙小竹又將劍盒塞回景塵懷中,坐到車夫的位置上,戴了一頂草帽遮住半邊臉,等餘舒和景塵上了車,就趕著車子鑽出胡同,頭也不回地往城門的方向去了。
跑沒一段路,就回頭問問餘舒:“怎麼樣,後頭有人跟上來了嗎,要不要我再跑慢點兒?別真地把人甩掉了。”
餘舒老神在在道:“不怕,再跑快點,他們肯定追的上。”
大提點一定是下了死命令,那些派去抓捕雲華的人手說什麼都不會跟丟的,何況現在是大白天,太陽還沒有落山,他們目標這麼明顯,就是一時跟丟了,也很快就能追上來。
景塵坐在後窗邊上,翻起木板往外看,凝神搜尋了一會兒,回頭對餘舒搖頭道:“外麵到處是人,我察覺不到他們的行跡了。”
“這才正常,大提點知道你內力高深,派來的人絕對個個是高手,又豈會讓你察覺到。”說完這句話,她幹脆閉上眼睛,養起精神,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一場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