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薛貴妃不與她解釋,閉起眼睛不再吱聲。
頌蘭無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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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召開的朝會,隻宣布了寧王監國這一件大事。散朝後,餘舒跟著薛睿一同出宮,兩人落在大部隊後頭,小聲議論:
“剛才在大殿上哭著喊著要罷官的官員,不是薛相爺安排的吧?”
真夠有種的,眾目睽睽之下就敢光膀子耍無賴,要不是邊上有人攔著,別說官袍,褲子他都能脫了。
“當然不是。”薛睿壓低聲音告訴她:“你以為隻有瑞家和我們薛家不想讓寧王上位嗎?京城的皇子是有數,但除了敬王和寧王,還有八皇子、十二皇子和十五皇子呢,再加上一個劉翼,就算是後麵幾位皇子年紀小不成器,但是哪個身後沒有半點仰仗,剩下的你就自己想吧。”
餘舒心想:爭也是白爭,誰知道《玄女六壬書》上如何擇選下一任皇帝,沒準選中了劉翼那兔崽子呢。
“要我說,現在最著急的應該是皇後娘娘,”她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我看淑妃那脾氣,不是個能忍的主,今日過後,不定後宮怎麼鬧騰呢。”
她看不順眼皇後,一方麵是因為臨死還要坑薛睿一下子的十公主,恨屋及烏,再者她本身就對忠勇伯府有成見,不說瑞紫珠曾經和薛睿談婚論嫁,就是瑞林在薛睿失蹤後的表現,也讓她失望之極。要不怎麼說日久見人心呢,錦上添花不難,難得是雪中送炭。
薛睿輕歎一聲,道:“我隻擔心姑母的身體,經不住這接二連三的事端。”
餘舒心道:你出事那會兒,可不見薛貴妃有多著急。
她沒把實話說出來打擊他,而是安慰他道:“不是有我呢,放心,我回去就給她卜平安卦,但凡算到她有什麼危險,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回想幾個月前,她和薛睿私下商量著利用薛貴妃懷孕一事,算計這後宮中的陰謀詭計。不想還沒等到他們行動,就變得物是人非。
他們躲在後麵咬耳朵,沒發覺前麵不遠處,景塵頻頻回頭,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的樣子。
......
餘舒回到司天監不多時,宮裏就來人宣見。她聽說是薛貴妃有請,心裏就犯起了嘀咕,這節骨上,找她幹什麼?
揣著疑問,她打點了衣著,就跟著來人進宮了。不得不說,一天跑兩趟皇宮,對於沒有特權騎馬坐轎子隻能靠兩條腿的人來說,實在受罪。
到了鍾粹宮,還是前兩次接待她的宮女頌蘭在門前笑臉相迎,看到餘舒頭上冒汗,撩著袍子跨門檻,連忙伸手去扶了她一把,嘴上不住地說好話:
“勞煩餘大人跑這一趟,咱們娘娘身子不舒服,剛服了湯藥睡下,得請您到偏殿多等一會兒。”
餘舒說著客氣,跟她到偏殿喝茶休息,候了約莫半個時辰,薛貴妃將才睡醒,就讓人請她過去。
餘舒來了幾次鍾粹宮,頭一回踏進薛貴妃的寢殿,她鼻子靈通,進門就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先不累述眼前臥室多麼富麗堂皇,她首先看到的卻是纏綿病榻的薛貴妃,著實嚇了一跳。
這才多久不見,昔日的海棠春色就變成了昨日黃花,那泛黃的臉色,浮腫的眼睛,暗沉的氣色,生生將薛貴妃變成了另一個女人。
“女臣拜見貴妃娘娘。”餘舒好險沒有露出異樣,低頭問安。
“免禮,到本宮跟前來說話。”薛貴妃抬了抬手,讓餘舒過去,又示意房裏其他人都退下,隻留了桃嬤嬤一人在旁伺候。
餘舒看著這樣的薛貴妃,心有憐憫,便順從地走到她床邊,順著她的意思在桃嬤嬤搬來的繡墩上坐下。
薛貴妃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輕聲細語地問道——
“本宮記得你會斷死奇術,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