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衛國夫人帶著薑嬅乘馬車離開東菁王府,表麵上是為了應答災民的祈求,但是蹲守在王府門外的人手不會放任她們離開,將人攔下後進宮彙報,兆慶帝聽說了前因後果,就派人跟隨衛國夫人的車駕,允許她到城門安撫災民,但禁止她出城。
東菁王府的馬車到了城門口,城外災民騷動,薛睿安插在其中的人手順勢鼓動人心,一群災民湧進城門,場麵大亂,薑家母女就在車內褪下錦衣華服,剩下裏麵套的破衣爛衫,從結構特殊的車底鑽出來,蓬頭垢麵的樣子混跡在災民當中。
守備軍很快鎮壓了這場騷動,將湧進城門的災民驅逐出城,關鍵就在這裏——薑家母女同樣被當成是災民,推搡出了城門外。之後她們趕到事先約定的地點,由薛睿的人手護送她們離開。
而東菁王府的馬車則原路返回,等到了王府門前,皇宮密探發現衛國夫人和薑嬅不見了,她們早已逃出十裏開外。
“安陵城往北,有數條捷徑,陸路水路駁雜,即便皇上派人追蹤,也很難趕上她們,未免不測,我讓金柯和阿平阿祥一同護送她們,就算是被人追上了,也有逃生之力。”
餘舒有一點困惑:“你怎麼肯定皇上會讓她們出府到城門口安撫災民?萬一不許她們離開王府一步,那你的計劃不就全毀了。”
薛睿搖頭,淡定自若道:“當今聖上並非心胸寬廣之人,他以己度人,定會以為衛國夫人施粥之舉是為收買人心,把這當成是婦道人家的小把戲,不會放在眼裏。男人對女人天生就有輕視之心,皇上是不會阻止她們出門的。”
隻有吃過女人虧的男人,才不會小瞧女人。
聽完整個經過,餘舒簡直要膜拜他,薛睿對人心的揣摩細致入微,簡直像是會用讀心術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這麼說,就隻有她們母女兩個逃走了?那留在東菁王府的人呢?”
薛睿神情一黯,歎氣道:“昨夜皇上大發雷霆,將東菁王府遺留的眾人統統抓獲,囚於大理寺玄字牢內嚴刑拷打。”
餘舒沉默,可想而知他們的下場會有多慘。
“阿舒,你會不會覺得我狠心,救得了她們母女,卻害了這些人。”
餘舒抬頭撞見他自嘲的神情,皺起眉頭道:“他們都是東菁王府的人,主人為了逃命舍棄他們,要怪也要怪他們的主人,你有什麼好自責的。”
薛睿哪裏都好,就是有一點心太軟,好在關鍵時刻他總能分得清楚輕重。
聽了她的話,薛睿臉上立刻多雲轉晴,握著她的雙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道:“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餘舒笑道:“有人說我心如蛇蠍,也不見你嫌棄過我啊。”
兩人肉麻了幾句,又說到正事,餘舒問他:“你為何把忘機樓的人都遷走了?”薛睿就道:“酒樓的生意做不了,我打算把忘機樓盤出去,就讓他們搬到別處了。”
餘舒驚訝:“你要賣忘機樓?”
“呃,不是賣,就算是租給別人用了。”薛睿閃爍其詞,餘舒光顧著可惜那日進鬥金的生意徹底沒了,倒是沒注意到他話裏有話。
“對了,我來的時候撞見小修的那個伴讀,”薛睿轉移話題道:“我聽他說你有事讓他去辦?”
“還不是去打聽消息麼。”餘舒就說了她指派白冉在城外施粥一事。
“難怪你昨晚就聽到了動靜。”薛睿會意地點點頭,又疑惑道:“為何會想到用他?”白冉隻比餘小修大個一兩歲,在他眼裏還是個孩子。
餘舒幹笑兩聲,有口難言,隻能隨口扯道:“我看這小子辦事牢靠人也機靈,就想著磨練磨練他,多個趁手的人使喚。啊,對了,跟你說個好事兒,皇上封了我娘的誥命。”
這兩個人轉移話題的速度都夠麻溜的。他們在花園裏一坐就是一個時辰,聊起來沒完,其實也就三五日沒見,見了麵卻舍不得分開。
“你說,薑家母女這一走,東菁王會叛亂嗎?”餘舒和薛睿肩並肩坐在石凳上,遙望不遠的將來。
“會,他不願帶兵出征,勢必要抗旨,開弓沒有回頭箭。”
“那這天下豈不是要亂了?”
“是啊,天下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