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容稟。”
順帶打了旁人看不懂的手勢,劉灝揮手打斷了咿咿呀呀的戲子,輕推瑤紅,指著不遠處的花叢道:“那兒有一簇海棠開了,你摘一朵大的回來,爺給你簪上。”
瑤紅知道這是攆她,懂事地起了身,嬌笑著捂了一下劉灝胸口,扭頭便往花叢那邊去了。
那名太監趕緊上前,附到劉灝耳邊,飛快說道:“院牆裏那位姑娘就要生了,兩個時辰前就發作起來,您不在,奴才鬥膽領了個婆子進去為她助產。”
劉灝眉心一跳,算了算日子,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是在二月裏懷上的,到現在九個月,是時候落地了。
“生的下來嗎?”他問。
“穩婆說了胎位很正,不會多艱難。”
劉灝忽然坐不住了,半年前他出麵保住紀星璿,將她擱在眼皮子底下,就是為了弄清楚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種,是什麼人搶了他的先,眼看就要真相大白,他一刻都不能等。
“走去看看。”
瑤紅精挑細選地擰了一支粉豔豔的海棠花,扭頭卻隻見劉灝遠去的背影,她咬著胭脂均勻的嘴唇,恨恨地跺了下腳,想起王府裏私下流傳的一件事——
在這後院某個無人能達的地方,王爺豢養著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
那麵高牆上常年攀爬著紅絲草,牆的那邊,有一座封閉的小院,隻有一道暗門開在藤蔓後麵,隻能從外麵打開,外麵的人不進去,裏麵的人就出不來。
劉灝站在院子裏唯一一棵老槐樹下,耳邊清晰地傳來女人的痛苦的嘶喊聲,他卻毫無憐惜,隻是等的不耐煩,他在這兒等了半個時辰了。
“怎麼還沒有生下來?”他招手讓牆根底下的太監鄭成過來,他這寧王府裏至今沒有子嗣,頭一遭見女人生孩子,不知道女人從陣痛到生產,有的能熬上一天。
“王爺莫怪,生孩子就是這樣的。”鄭成賠著笑臉,在他想來,屋裏那姑娘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是王爺的骨肉,便將劉灝的不耐,當成了擔心。
就在這時候,屋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緊接著沒多久,就有嬰兒清亮的啼哭聲響徹院落。
鄭成一聽就笑了,趕緊湊到門邊,衝裏麵問:“是公子是小姐?”
裏麵婆子氣喘籲籲地回話:“大喜大喜,是位公子哥兒!”
屋內,紀星璿仰麵癱軟在榻上,額頭上繃的汗巾早已經濕透了,幾絲黑發貼在她臉頰上,她眯縫著眼睛,費力地轉過頭去,尋找到穩婆手裏那個皺皺巴巴的小家夥,一瞬間如同火燒了心窩,燙的她眼淚止不住地流竄下來。
......
一盞茶後,紀星璿被兩個粗壯的啞仆挪到了隔壁,喂了她一盅參湯,換上幹淨的鋪蓋,一床被子捂在她身上,淨了麵,包了頭,然後到院子裏請劉灝進來。
屋裏薰了冷香,遮住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劉灝一進來便直勾勾地看著紀星璿,自從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便不再來看她,隔了三兩個月,再見她人,隻覺得與當初他迷戀一時的那個清高冷傲的女子,判若兩人。
她臉頰豐潤,腫著眼皮,清麗不再,隻剩下一副軀殼,讓人發膩。
劉灝皺了皺眉,在她麵前坐下了。紀星璿睜開眼睛,看見他毫不意外,張口先問:“我的孩子呢?”
劉灝道:“就在隔壁,放心,他很好。”
不等紀星璿鬆一口氣,他的下一句話,就讓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不過,接下來你若是不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我不保證你往後還能見到那孽種。”
聽到他直呼她的孩子是孽種,紀星璿沒有動怒,相反的,她很冷靜的,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反駁他:
“我的孩子不是孽種,你想知道他的父親是誰,就不要試圖激怒我,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你做夢都想不到的秘密,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但你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很清楚,孩子生下來,就等於是讓劉灝捏住了她的命門,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保住他們母子周全。
劉灝對她口中的“秘密”很感興趣,他翹起了腿,抬起下巴示意她:
“你想要什麼?說來我聽聽。”
紀星璿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好讓她的聲音不會發抖,顯得更有底氣一些:
“我要你幫我改頭換麵,搬出這鬼地方,讓我作為你的侍妾,連同我的孩子,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