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鄧氏第二天還是聽話去了餘府,不過她打的名頭不是登門賠罪,而是看望“餘夫人”。
大上午,餘府大門沒開,正門邊上有一道小門開著,僅容兩人通過。
尹鄧氏坐在轎子裏,著丫鬟上前去敲門。
大門房裏兩個值班的正在說閑話,聽到問話聲,年紀小的那個跑出來應,聽聞是侍郎府上的夫人,登門來拜訪他們家餘夫人,要他們把大門開開迎人。
門房裏還有個老仆,說話間也出來了,打眼一望停在大門前的軟轎,客客氣氣地對著眼前麵生的丫鬟說:
“姑娘原諒則個,不是我們故意不開門,而是府上有規矩,白天大人上衙門去,府裏不許見客,甭管你家主人尋誰來著,都且等到日落後再來吧。”
哪有白天不見客,晚上才開門的歪理,但這就是餘舒定下的規矩,這府上裏裏外外都是她一手挑選安排的下人,當然唯她是從。
轎裏,尹鄧氏等得有些不耐煩,心說開個門都這麼難,這府上真是沒規矩,怎想丫鬟回來告訴她,門房不給開門,讓她黃昏時候再來。
尹鄧氏瞬間拉長了臉,氣道:“不開門是吧,你再去,讓他們通報一聲,告訴他們家夫人說,我來找她,讓她出來迎我!”
說完又覺得這話過了,她今天不是來尋晦氣的,想起她家老爺昨晚的叮囑,連忙拉開簾子,把人叫了回來:
“別的話不必多說了,就讓人進去通報給餘夫人,說我有事要見她。”
......
卻說門房把話傳到了晴時齋,翠姨娘聽說尹鄧氏上門來找她,第一反應不是趕緊出去迎人,而是打聽餘舒在不在府裏——
“姑娘這會兒在家嗎?”
打從尹鄧氏的生辰過後,她就被餘舒禁了足,大門不許她出,她每天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有人回報到北大廂,倘若她哪天不小心罵了幾句難聽的,當晚餘舒就會派人到晴時齋,逮著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攆到院子裏跪著,一跪就是一整夜。
鬧得現在她一言一行都受限製,更不能隨便出了晴時齋,稍一不對,身邊的下人都得跪下給她磕頭,求她饒命。
翠姨娘隻好憋在心裏罵餘舒忤逆,卻怕害她丟了仕途,沒了榮華富貴,所以敢怒不敢言,漸漸竟安生下來。
這不,難得尹鄧氏上門,她先不是高興,而是害怕這事傳到餘舒耳朵裏,不給她好果子吃。
“回夫人,大人一早上衙門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翠姨娘鬆了口氣,緊接著便吩咐門房來人:“愣著幹什麼,快把人請進來啊。”
要不怎麼說她頭腦簡單,餘舒現在不在家,晚上就不回來了嗎?知道她見了尹鄧氏,一樣得收拾她。
門房沒有聽話離去,而是向她告罪,又把餘舒定下的規矩講了一遍給她聽,意思是說,餘舒不在家,不許人登門。
翠姨娘一聽是餘舒交待的,頓時蔫了,猶豫了半晌,愣是沒敢堅持讓人進來,而是打算親自去見人。
可她前腳才要出門,沒走到晴時齋門口,一群下人都追上來給她跪了,一口一個夫人三思,夫人饒命。
翠姨娘無可奈何,最後沒能出了那道門。
......
尹夫人左等右等,等到就是一個“餘夫人身體不適不便見客”這種一聽就是瞎話的說辭。
“勞累您白跑一趟,請您改日再來吧。”門房老仆彎腰立在轎子邊上轉達。
尹夫人早就被氣的咬牙切齒,冷哼一聲,二話不說,打道回府,來時帶的幾樣麵子禮,也沒留下,一並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