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種拋頭露麵的下流貨色,給我兒子當個妾都嫌她出身不夠!”
當時她真是昏了頭,才想著給兒子找個既有能耐能管束住他,又好拿捏的媳婦!
尹夫人後悔的牙癢癢,好事者見她變臉,連忙找由頭告辭了。
尹夫人卻不解氣,她那小兒子再不好,也是她親生的,哪裏輪得到別人看不上,尤其還是一個丫鬟未婚先孕偷生的。
人的想法就是這麼奇怪,有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就好比你們家街口上有個乞丐,十來年拿著一口破碗討吃食,然後有一天,他衣鮮光亮地騎著高頭大馬從你家門口路過和你問好,甭管你麵上再怎麼笑著與他打招呼,心裏想的一定是:
哼,不過是個臭要飯的出身,有什麼好炫耀的。
曾經給尹夫人當過丫鬟的翠姨娘,在她心目中就是這個臭要飯的,甭管她有個多麼爭氣的女兒,在尹夫人心裏,始終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優越感。
所以,聽說了謠言的尹夫人選擇性地忽略了拿她一家做話筏子的任瑞氏,反倒怪上了不知好歹的餘舒母女。
將近中秋,尹侍郎在戶部脫不開身兩天沒有回府,尹夫人打聽到了餘府的住址,沒和他商量一聲,就趁著一股邪氣,一麵派人去寶昌街上找翠姨娘過府敘舊,一麵邀請了幾位關係好的太太夫人來家喝茶。
......
話說翠姨娘沒能在餘府大擺宴席這天出來,擺一擺大官人親娘的威風,心裏頭就憋了一口氣,私底下逮住餘小修抱怨了一通——
“什麼怕我認生,在客人麵前出醜,我看你姐姐就是嫌棄我這個親娘,不想我出來見人,她倒是實話和我說了,我好回我那小院子去,不叫她為難。”
當然這話隻是說說罷了,能住在這大宅子裏做正經夫人,享受過被人前簇後擁的待遇,翠姨娘是一萬個不肯回到從前的,隻有一點不好,餘小修每天要上學,去找趙慧人家又總是在看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平時連個說閑話的人都沒。
於是,等到尹夫人的家奴找到餘府門房,請人進去通報,翠姨娘接到邀請,幾乎是歡天喜地地讓人回話去。
翠姨娘梳洗一新,派小丫鬟香穗去前頭找人,就在前院當管事的周虎聽說夫人要出門,不敢怠慢,立馬讓人栓了一輛穩當的騾車,選了一個機靈的小廝跟著去了。
翠姨娘喜滋滋地坐在車上對香穗道:“你們姑娘光嫌我丟人,侍郎夫人都找我喝茶呢。”
她哪裏曉得,尹夫人在家等著尋她出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