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聽不懂他話裏有話,在她看來,這兩件事都是在幫薛貴妃,能有什麼不同。
薛睿耐心給她解釋:“一旦你開始為貴妃問卜凶事,發現有奸人暗算她,我要你第一時間告知我詳細——你現在就想想,誰最不願見貴妃平安產子?”
“寧王?”餘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兩麵三刀的狗王爺。
“倘若能提前知道寧王幾時下手,你覺得能有幾分成算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餘舒眼睛一亮,這就意淫起寧王派人加害貴妃不成,事情敗露之後被皇帝一怒之下削掉爵位趕出京城的大戲。
“三年前寧王陷害十公主的事,苦於沒有證據,時過境遷再難追究,這次如能抓到寧王一個現行,我不會放過。”薛睿低低說了一聲,又問她:
“再想,還有誰?”
“...皇後?”
“不錯,還有皇後,”薛睿徐徐道,“皇後執掌六宮十餘年,膝下空虛,七出上有律,‘女子年至五旬而無子,可立庶為長,若為婦不賢,則當棄之,’皇後娘娘今年虛歲四十有七,比皇上還要年長一些,看是難有子繼,將近五旬,眼見貴妃有孕,她比誰都要著急,她若下手加害龍種,此事暴露,必遭彈劾——”
“你再想想,皇後如果被廢,那皇上最可能會晉哪位娘娘上位?”
“貴妃吧,”餘舒咽了口唾沫,這樣一來,劉曇不是直接變成嫡皇子了!那其他人還爭什麼爭,有什麼可爭的?
“所以,不論他們誰會加害貴妃,都能動搖整個朝局,你現在知道你是不是參與此事,到底意味著什麼了嗎?事成還好,假如事敗,你承擔得起後果嗎?”
聽了薛睿的解釋,餘舒才發現她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她若答應他為貴妃掌算福禍,那就完完全全上了“賊船”,想下來都難。
曆來自古奪嫡失敗隻有兩個下場,死,或生不如死。
這叫她又有些猶豫了,比起寧王做太子,她想當然是更樂意見到劉曇做太子,不然她也不會心甘情願地幫薛貴妃改動坤冊,不鳥皇後和淑妃的威脅利誘。
不過,她沒忘記她所做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擺脫破命人的死局,都是為了保命,可誰知道劉曇當上太子之後,要過多久才會坐上皇位?
難保在這期間,皇帝是不是就把她給處理了,那劉曇是不是當上太子,將來是不是能做皇帝,說到底不能決定她是不是可以保住小命。
她有必要為了一件不必要的事,承擔風險嗎?
這個問題換做別人一定會考慮上幾天,但是對於常將概率玩弄鼓掌的餘舒來說,隻不過是喝一口茶的工夫。
“大哥不必嚇唬我,這事兒我幹了,來咱們擊掌約定,誰要後悔誰就是王八蛋。”
她做人的原則之一——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何況她對薛睿有信心,她能卜出要對貴妃不利的幕後主使,薛睿就一定能讓他們現原形。
餘舒此時還坐在軟榻上,剛睡醒的頭發鬆動亂蓬,一撮翹在頭頂,正正經經舉起巴掌說粗話的樣子傻乎乎的,卻在薛睿眼中再可愛不過。
“啪。”
薛睿抬起手,輕拍她掌心,發出一聲脆響,卻沒退開,而是順勢握住了她整個手心,湊到麵前,在她熱乎乎的手背上啄了一下,啞笑道:
“我可舍不得你做小王八,幾時你後悔了,我們就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