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是到了進學的年紀?”
“舍弟虛有十三。”
“拜了哪一位先生為師?”
餘舒搖搖頭,“送去京中一家書院識字罷了。”
賀尚宮腳步一頓,轉頭道:“恕老奴直言,聽說過餘大人身世,令尊乃是正經文人,奈何早逝,有子何不承父業?這安陵城中的公子哥,雖多出入學堂,但哪家沒拜一位有名望的老師,餘小公子如是從易,自有大人您言傳身教,可如是從文,這個年歲,可該拜尋一位名師了,不然豈不誤了前程?”
餘舒麵露思索,給餘小修尋個德高望重的師父管教他,這一茬她還真沒想過,不是她對餘小修的前程不上心,一開始她是打算將禍時法則親傳給弟弟,所以沒有讓餘小修讀四書五經考科舉的意識,再然後,餘小修選擇跟著賀芳芝學醫,她更歇了心思。
賀尚宮瞧著她臉色,適時提道:“不瞞餘大人,方才的話是娘娘囑咐老奴詢問,果真餘大人有意,娘娘便有一舉薦——陶文館秋大學士,有翰林子墨之文章,鑠懿淵積之德行,聖上幾度讚譽為文士表率,京中多少文人子弟拜望門風,盼得一二指點,餘小公子如能拜他為師,再好不過。”
餘舒明白過來,剛才在偏殿她低頭伏理,瑞皇後卻不是個空口說白話的,這便是許她的好處了。
秋大學士其人,她曾聽薛睿提及,確是位德高望重的真名士,不是她妄自菲薄,似餘小修這樣的家學與出身,和年紀,別說給人家當徒弟,就是當個書童,都不夠瞧的,可是瑞皇後金口一開,這不可能的事,就是十拿九穩的事了。
二公主是皇後嫡出,下嫁給秋大學士長子秋恒之,有這一層關係,難怪瑞皇後敢輕言許諾她。
餘舒隻有這麼一個親弟弟,自然想給他最好的環境和教育,瑞皇後這一點拿捏的倒是不錯,換做旁人,想不心動都難,隻可惜——
她暗自一笑,麵上卻謹慎,對等著她答話的賀尚宮道:“這...且容我回去考慮。”
賀尚宮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沒再說旁的。
將人送出宮門,她折了回去,瑞皇後還在偏殿沒有挪動,見她回來,便問:“如何?她怎麼說的?”
賀尚宮道:“說是要考慮考慮。”
瑞皇後又是一記意外,剛才還覺得餘舒識相呢,怎麼一下子又不識好歹起來,能做秋綸熙的入門弟子,別人燒高香都求不來,這人還挑三揀四?
“依你看,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呢?”瑞皇後麵露猶豫,按說今天這事挺順當的,可她心底頭怎麼就覺得不妥呢。
饒是賀尚宮人老成精,這會兒也有些說不上來餘舒好壞,沉吟小會兒,才出聲道:“看著不是個短見之人,挑不出什麼錯兒來,也沒準心懷鬼胎,跟您在這兒虛以委蛇呢。”
賀尚宮猶豫著提起了一件事:“六月份的芙蓉君子宴上,紫珠小姐與餘大人有些不快,紫珠小姐受了息雯郡主挑唆,搬弄了這位餘大人的是非,險些讓靖國公夫人把人攆出去,加上傳言,餘大人是個嫉惡如仇的性情,未必沒有心結。”
瑞皇後嘴角一翹,冷笑道:“她還敢與本宮陽奉陰違不成,借她十個膽子!”
區區一個五品女官,不過是順了皇帝心意,白賞一個封號罷了,便是先前坤翎局的呂氏和秦氏,還不是被她輕鬆擺布,丟官入牢,她若存心拿捏,豈由她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