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兆慶皇帝也樂了,一聲大笑,就好像一個訊號,在座忍不住的,都笑了出來,這笑聲並不含惡意,所以氣氛相當和諧。
等他們笑夠了,司天監才接著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批器物拿上來展示,這當中有招財辟邪的寶物,也有記時望曆的工具,造工精細,內藏玄機,叫那一幫外國使節看的是眼花繚亂。
辛雅負責講解每一樣用途,有條不紊。
如此又是半個時辰過去,眾人才意猶未盡地回到座位上。當場就有使節提出來,希望皇帝可以饋贈一兩件稀罕,讓他們帶回國去複命。
兆慶皇帝很大方地答應了,交待給司天監去辦,要送就送一套,不弄那一個兩個的寒磣人。
辛雅心中得意,想著這件差事辦好了,他也能從中撈得不少便宜。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怎麼吭聲的東瀛使節,盯著那一件件精美的器物,從席上站起來,兩手向上,恭敬地朝兆慶皇帝行了個大禮,這才開口道:
“聖皇在上,外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個東瀛人,言語倒是流利的很。
兆慶皇帝大概心情不錯,大手一揮,道:“準爾無罪,大可說來。”
“謝聖皇恩準,”那東瀛人做夠了姿態,抬頭看向對麵上百席位,瘦的凹下去的臉頰上露出一個幹癟的笑容,道:
“在下臣看來,聖朝易學是博大精深,但多是紙上談兵之論,教人明理為上上選,但用到實處,也不過借器利器,而不能隨心所欲,實在是叫人遺憾。”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說:你們的易學講的都是些大道理,可用到實際的地方,還得依靠那些外物器具,很沒意思。
凡能到場的,能有幾個蠢人,聽他這樣明褒暗貶,一幹易師都拉下了臉。
本來司天監是考慮周到,為了給這些外來的“鄉巴佬”開開眼,所以才展示了那些風水寶器與工具,誰想到會被這個東瀛來的使者拆台,說成是“借器利器”,倒好像他們沒什麼真本事,隻會鼓搗這些奇技淫巧。
兆慶皇帝臉上笑容淡了淡,轉過頭看著負責展器的辛雅,道:
“他說什麼,你可聽見了?”
看到皇帝眼神,辛雅當時喉頭一苦,知道他今天要應對不上,讓皇上在幾個小國使者麵前丟了麵子,那麻煩可就大了,皇上先前有言,不怪那個使者亂說話,那倒黴的隻能是他。
今早出門,窗台上那隻碧更鳥就吱吱喳喳叫個不停,原是出門不利。
“臣聽得了,看來是這位使者多有誤會,”辛雅麵上還算從容,轉頭看著那個瘦的煩人的倭國人,心裏暗罵,嘴上卻耐心解釋:
“我大安易師學易致易,用途萬千,森羅萬象,又怎麼隻精通於器物一途,汝等方外人士,豈知易學的高深呢。”
“是嗎?”那東瀛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閣下所謂用途萬千,那我敢請問,聖朝易學,可以呼風喚雨嗎?”
辛雅眉頭一皺,心想這倭子是故意挑釁了,奈何皇帝看著,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答道:“不能。”
“可以調遣神鬼嗎?”
“...不能。”
“可以起死回生嗎?”
“......不能。”
那東瀛人又露出了那個讓人不舒服的笑容,道:“這些都不能,又如何稱之用途萬千,森羅萬象,閣下何必誇口呢?我看聖朝易師,不過如此。”
這一句話,不隻說到了辛雅臉上,也說到了在座上百易師的臉上。
辛雅也是有脾氣的,一個小國來的倭子,目光短淺坐井觀天,也敢來質疑他們大安易師的本事,在這裏大放厥詞,於是沉下臉,反問道:
“你說的這些本領,除非是仙術,豈是凡人能為?”
誰知那東瀛人就等著他這一句話呢,當即自豪地揚起了下巴,高聲道:“敝國境土,也有一門學術,確可以呼風喚雨、調遣鬼神、起死回生!”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這個倭子是說大話呢,還是講真的!?
餘舒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不由轉頭去看大提點表情如何。
朱慕昭從頭到尾靜靜地坐在首席上,就在最靠近兆慶皇帝的位置,安然若素,臉色淡淡,全然看不出喜怒。
兆慶皇帝也不說話,冷眼看著底下。
辛雅心覺荒唐,並不以為真,便裝模作樣對那東瀛人揖手:“果真有這樣的學問,可以呼風喚雨起死回生,我倒要請教了,口說無憑,還請這位使者大人讓我等見識一番。”
“有何難的,這便讓聖朝也見一見敝國真傳——陰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