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不去行刺薛睿,不是跑錯了房間,而是他接到的指令,根本就是殺了她這個跑出來攪局的人。
同樣可以自曝凶手的身份,行刺薛睿沒有一點好處,倒是借著機會,殺了她這個通曉斷死奇術的女算子,更劃得來。
餘舒之前沒有往這方麵去想,不是因為她想不到,而是因為有薛睿在,她下意識便覺得有了依賴,沒有過多去想。
“我讓陸鴻暗中盯著牛二,知道他打探你的房間,便確定了寧王要趁這次機會對你下手。”
薛睿如實告訴了她,事情都過去了,沒什麼好隱瞞。
餘舒心裏很不是滋味,一方麵感動於薛睿的維護之心,一方麵又覺得內疚和挫敗。
要不是她冒冒失失地跑到沛縣來,老老實實地書信相傳,哪裏會惹出這麻煩。
“阿舒,你怎麼了?”薛睿看到她臉色不對。
“...牛二把你當成是我,才下狠手要取你性命,你才會受傷。”
如果一開始她就沒有露麵,牛二的目標隻會是薛睿,到時候裝裝樣子行刺,借以達到暴露身份的目的,薛睿哪裏用得著冒這個險。
“都是我不好,讓你受罪了。”她這次,算是幫了倒忙。
餘舒苦笑,她和薛睿之間,一直都是她得多予少,她一分的付出,換來卻是他十分的回報,這樣下去,她不會竊喜是占了便宜,反而漸漸生出些不安來。
她憑什麼讓他如此傾心相待?她值得嗎?
薛睿見她一味地自責,眼神暗了暗,按著她的手不由用了幾分力,聲音裏多了些自嘲的語氣:
“你若這麼想的話,那我就老實告訴你,我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餘舒沒聽明白。
“故意瞞著不和你說,故意為你冒險,故意挨了那凶犯一刀,故意受了傷。”
“...你這是...”餘舒茫然抬起頭,正對上薛睿黑漆漆的眸子。
“你還記不記得,泰亨商會那兩個匪徒在京城遇見你,派了殺手去找你那一回。”
“記得。”餘舒微微皺眉,不知他為何提起這段。
“我也記得,”薛睿沉聲道,“那一次,是景塵替你擋了刀子。”
餘舒神情一動。
“我到現在還覺得後悔,如果那時候,是我抓住了那柄刀子,那麼你從一開始心儀的男人,就該是我,後來你也不會為了他,吃那些苦頭。你被司天監抓去的那一晚,我看到你承受斷指之痛,就下了決心,不管使什麼手段,就算是趁虛而入,也要搶了你的人,贏了你的心。”
餘舒張張嘴,看到他雙眸中熠熠明亮的感情,想說什麼,話卻堵在嗓子眼裏。
“我就是想讓你明白,我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別人做不到的,我可以為你做到,別人做得到的,我可以做的更好。”
薛睿這一席話,壓在心中不是一日兩日,從前他隻會用行動表明,今日頭一次清楚地傳達給餘舒。
將一片真心,赤裸裸地擺在她麵前。
薛睿的坦誠,總是這樣出乎她的意料。
霎時間,餘舒心窩上酥麻了一記,方才還在多愁善感,這下子,眼前便豁然一亮了——
她和他計較那些有的沒的,簡直是沒事找事,因為他們兩個,分明就是一路人!
都是一心想著要為值得的人付出,那麼自然,也隻有他們覺得彼此值得了,才會做那些義無反顧的事情。
薛睿對她好,因為他覺得她值得,她想對薛睿好,也是因為他值得。
兩情相悅,不過如此,她上哪再去找這麼一個同她一樣的癡人呢?
“我不會說什麼好聽話,就有一句,你記下了,”餘舒半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掌上麵,帶著一絲鼻音,輕聲對他道:
“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隨。”
薛睿聞言,眼光一綻,亮的嚇人,不顧傷口疼痛,用力握緊了她的手,胸膛震動,低低笑道:
“此生不忘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