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餘舒到太史書苑上課,一來就聽說了一件新聞——
教了不到三個月星術科的景塵,除了太史書苑院士的頭銜,暫領司天監右令一職,正三品朝臣,代任。
聖旨是昨日白天,任少監親自帶人到太史書苑宣讀的。
景塵的升遷來的突然,太史書苑中一部分女學生十分惋惜,需知十八位院士大多都是垂垂半老,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位俊俏養眼的先生,她們人還沒有看夠呢,這就要走了。
當然也不免一些流言蜚語,有說法當初呂夫人離任,騰出來那右令的位置,就是給景塵準備的,說是暫代,但誰知道代多久,這就讓不少男學生為他們風姿綽約的呂院士感到忿忿不平了。
“這真是辛辛苦苦熬出頭,不如生個好娘胎。”
餘舒在課上聽到有人酸話,一笑置之。
景塵走了,教習星術的院士就少了一位,原本拜景塵入門的學生們,平均分配給了司馬葵和另外一位崔院士。
所以今天觀星台上,格外的熱鬧。
......
放課後,餘舒被司馬院士叫住了。
“餘算子,你且留一留,老夫有事交待。”
辛六朝餘舒打了個手勢,示意在外頭等她。
司馬葵走到天台下的日晷前,餘舒跟了過去。
“老夫下個月起,初一至十五,每晚亥時至子時要在望星台上觀測,卜查記事,暫缺一個學生打下手,你可有想法?”
這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司馬葵顯然是有意指點她,相當於給她開了小灶。
餘舒卻先猶豫了一下:“院士,這星術一科,我才學了不幾日,怕到時候給您添麻煩。”
青錚道人是教過她一些觀星的小訣竅,但是不成體係,太史書苑書本上所教的,就要全麵的多,她現在就好比一個隻會煲湯的廚子,有人要帶她去正正經經地做一桌菜,她就沒什麼底氣了。
司馬葵好脾氣地笑了笑,滿意地看了她一眼,他就很中意這種有自知之明的學生,不懂裝懂,那才叫麻煩。
“無需你多做什麼,跟著我錄一錄筆記便是。”
聽話,餘舒還有什麼不答應的,作揖道:“我一定準時到。”
司馬葵沒再和她多說別的,至於斷死奇術,更是提也沒提一句,就讓她走了。
......
餘舒出了草坪院落,就見前麵不遠處一道照壁底下,辛六被幾個人圍著,不知在說什麼。
辛六時不時扭頭張望,見到餘舒從門裏出來,忙甩脫了眼前幾個人,碎步小跑向她。
“怎麼了?”餘舒問她。
辛六撇嘴道:“還不是向我打聽你的事,這些人沒能去得了芙蓉君子宴,隻聽說你懂得斷死奇術,竟來問我真假,一個個眼巴巴地等著和你套交情呢,我知道你不耐煩這些個,我們快走,還有正事呢。”
說著,她一拉餘舒,趕在那邊人湊過來之前,穿進了另一邊的花園小路。
路上,辛六就說起她的“正事”。
“月底是祖父的壽宴,我之前淘換了一隻八寶多喜長頸瓶子準備拜壽,誰知被外麵的野貓鑽進來打碎了,真是氣死人了。今天去乾元街上逛一逛,你幫我出出主意,看有什麼新奇的好買。”
辛府四世同堂,當家做主的是現任司天監左判官的辛雅,他膝下有五子四女,女兒都已出嫁,兒子除了辛老五一個人被逐出家門,還在府裏的有四房人口,辛六是二房的嫡姑娘,雖然她一向很受辛雅寵愛,但前後還有不少兄弟姐妹們都虎視眈眈的呢。
辛雅的壽辰,四房人口都卯足了勁兒討歡喜,哪能落下辛六呢,一個不留神,叫哪個姐姐妹妹比下去了,她爹頭一個就不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