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見過景塵,就回了忘機樓,入睡前,沒能等到薛睿回來,便壓了一樁心事,暗自定奪。
第二天早起,貴七就在門外傳話,說是薛睿昨夜派了老崔來送口信,說是接管了一起棘手的案子,要出城查訪,這幾天不得回來。
餘舒於是準備出門到城南扇子鋪去尋辛瀝山,瞧瞧她那把寶貝扇子做的什麼樣了。
怎想忘機樓裏就來了客人。
後院茶廳,朱青玨背手站在一盆半人高的美人蕉前麵,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餘舒。
“朱公子。”
“薛大人呢?”
朱青玨今天過來,肯定不是找餘舒的。
“我大哥有公務在身,人不在。”
朱青玨把眉一皺,對餘舒道:“讓人去找他回來,我有事說。”
餘舒心想是十公主的事有了眉目,就對他笑笑,走過去坐下了。
“他出城去了,短日裏回不來,朱公子有什麼事,不妨同我說說,反正該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
朱青玨偏頭看著她,餘舒平日不上脂粉,隻在出門前將細細的眉尾粗描了挑高,一張白淨秀氣的臉,便顯得英氣了,少了一般女子的矯情,一看就是個性情直爽,幹脆利落的姑娘。
不過,朱青玨還是覺得,那一日芙蓉君子宴上驚鴻一瞥的她,才更像是本性,也更有氣勢。
“三年前的事,我想起來一些。”
朱青玨不是個疑神疑鬼的人,聽餘舒開口,又想到她與薛睿的關係,便覺得說給她聽也是可以的。
“朱公子請講。”
朱青玨轉過身,麵對著餘舒,沒有坐下:
“十公主出事之前,我進宮給她開方子,有一次,她托我在外麵幫她收集一套《懸寧齋文誌》。”
說起這件事,他臉上明顯是有一點困惑的。
餘舒卻沒聽出什麼不尋常,遲疑道:“這《懸寧齋文誌》是什麼?”
詩集?禁書?還是描寫那些情情愛愛的雜文?她瞬間冒出許多個猜測。
朱青玨略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是先代大國士甯牧方先生所作的一部棋譜,流傳甚少,十分珍貴。”
餘舒看懂他眼神,並不尷尬,《靈棋經》她就知道了,甯牧方什麼的,沒聽說過。
“這有什麼不妥嗎?”
朱青玨輕哼一聲,心想若是薛城碧在這兒,一聽就該明白了,眼前這丫頭不通文雅,真好像對牛彈琴一樣,虧他一大早就跑過來,還正正經經地告訴她。
“十公主並不愛好黑白手談,向來興致缺缺,突然要我幫她去找這樣珍貴的棋譜,不奇怪嗎?”
其實朱青玨很懷疑,十公主要這棋譜,是為了贈人的,可是宮裏麵,有誰擅長棋藝,還需要她去討好的?
朱青玨想不出一個。
既然不是宮裏的,那便是宮外麵的了。
“你是說.......十公主要這棋譜,是為了某個人?”
“我可沒這麼說,隻是奇怪罷了,”朱青玨口是心非,他是很不願意相信十公主同誰有了私情,還要私相授受的。
餘舒摸了摸下巴,眉間有了思索,又問他:“那你後來幫她找到了嗎?”
“嗯,那一套棋譜,一共四冊,我找了許久才收齊,剛給她送進宮中,沒過幾天,她就出事了。”朱青玨的聲音有些低沉,顯然是想到了十公主死的突然,又不明不白的。
餘舒這邊就有想法了:十公主拿到棋譜,有沒有送出去呢?如果送出去了,那現在那套棋譜在誰手裏,如果沒送出去,那她是準備送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