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不明所以,點頭道:“我是收到宴貼。”
裴敬一喜,又問道:“我聽說徐師傅給你打了一整套的水晶物件兒,你都養好了嗎?”
說起這一茬,餘舒不由有些鬱悶,照她原本的意思,水晶石最好都雕琢成小巧的物件兒,個頭才多。
誰知那工匠徐師傅興致上來,竟自作主張,把她上回剩下的四色水晶石,琢磨出了一套首飾頭麵,簪花珠流,項墜耳鐺,佩環手串的,還鑲嵌了金銀,精致是精致,漂亮是漂亮,美是美了,可是誰有大把的銀子買這一整套奢侈物回去?
“嗯,都養好了。”
裴敬撫掌道:“那最好,你聽我說,這一套水晶,你到芙蓉君子宴那一天全部換上,好搏一搏眼球,等到宴會過後,我差不多就能開始要價了。”
芙蓉君子宴上最不缺的是什麼,俊男美女?才子佳人?不,都不是,這一場宴會上最多的,是富貴閑人。
餘舒的水晶石讓人過目難忘,這陣子不是沒有人到幾家商會打聽,裴敬聽到消息,卻按住手裏的東西沒有往外放一件,隻是在前幾日商人聚會時,讓秦氏戴著兩件兒出來露了個麵,叫人知曉他手頭裏有貨。
這兩天陸陸續續有人找他出價求購,可惜價錢不如人意,裴敬緊咬著不鬆口,就籌謀著一個機會,好讓更多人親眼見識到這稀罕物。
現在機會來了,他哪裏會放過,又有餘舒這個活字招牌,不用白不用。
餘舒聽懂了裴敬的意思,眼前一亮,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當即應承下來,緊隨其後,又發起愁——
要配那一套精美絕倫的水晶,她之前準備好的衣裳是不能穿了,眼看著宴會沒剩幾日,她上哪兒去趕製合適的衣服?
裴敬聽了她的煩惱,哈哈一笑,道:
“怕什麼,舅舅管著泰亨商會一半的生意,還缺好衣料子好裁縫麼,走,我跟你去取了一套首飾瞧瞧,再找人給你裁衣刺繡,我們管你嬸嬸要上一個手巧的胭脂娘子,務必要你那一日出一出風頭,叫人挪不開眼珠子。”
餘舒聞言,想象著宴會上她滿腦袋五光十色,亮的閃瞎人眼睛,嘴角不由地抽搐看著對麵摩拳擦掌的裴敬,很想說——
她後悔了答應這個差事行不行?
***
六月初五,餘舒上完方子敬的早課,同司徒晴嵐一同出了胥水堂,路上談論著《棋靈經》上的推掌之法,走到東角遊廊,被人迎麵叫住。
“餘算子。”
餘舒停下腳步,打量對麵一個年輕的男學生,也不認得。
“在下九等易師宋明,”那人朝她施了一禮,道:“景院士請你到茶寮走一趟。”
原是個傳話的,餘舒聽到景塵找她,暗道是《玄女六壬書》有了消息,於是謝過了來人,等他走後,才扭頭向司徒晴嵐打了聲招呼,隨口扯謊道:
“前幾日我向景院士求疑,這應該是有了解答,我過去看看,你先走吧。”
司徒晴嵐不多疑她,就與她分頭走了。
餘舒獨自去往花園的方向。
......
餘舒一進到茶廬中,就見景塵站在窗下,背影依舊清姿卓越,不知眺望何處。
景塵聽到了腳步聲,便回過頭,看到餘舒神情冷淡地朝他走過來,片刻間就從思緒中回神,手指輕輕一抖,掌心一片合歡葉子從窗口飄落。
“你找我?”餘舒沒有張口就問《玄女六壬書》,未免景塵過早察覺到她的意圖。
景塵抬手掩上半扇窗,轉過身麵對著她,道:
“我找大提點問明了《玄女六壬書》的來由,你願不願意聽一聽?”
餘舒眉心一跳,故作譏誚:“我不願意聽難道你就不講了嗎?”
景塵雖說習慣了她如今處處針對,可心裏還是不禁有些晦澀,指著一旁茶案,道:
“我們坐下說。”
兩人坐下後,景塵沒有賣關子,再次開口,直接道出了餘舒最關心的問題——
“《玄女六壬書》,乃是大安開國皇後寧真娘娘的遺物,安武帝遺訓,由每一任司天監大提點收藏,隻許同一朝的皇帝本人過目。大提點並沒有說明那上麵記載著什麼,但告訴我,他接掌這一秘卷時,曾得上一任大提點授意,但凡有覬覦《玄女六壬書》,有窺伺之心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