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人影翻了個身,小聲咕噥:
“你要是敢答應,看我還管不管你...”
***
次日,餘舒去了太史書苑,胥水堂裏,見到司徒晴嵐,便取出荷包,將昨天挑出來的一枚棗大的白水晶葫蘆墜子給了她。
司徒晴嵐驚訝道:“給我的?”
“嗯,上回瞧你喜歡,這次養好的就留了一個給你。”
司徒晴嵐拿在手裏把玩了幾下,猶豫過後,還是遞還給她:“這樣貴重的物件兒,我不能要。”
餘舒看她分明喜歡卻不肯收,心想她一定不知方老頭張口問她討要過,就笑著推回她的手,說:
“我樂意送你,又不是為了討好巴結你,隻是拿你當朋友,你若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了。”
司徒晴嵐聽了這話,便知不能再拒,略顯難為情地收下了,心裏卻很受用。
要知道餘舒這個女算子雖比她小兩歲,但在太史書苑名聲響亮得很,不是沒人想往她身邊湊,而是她不愛理人,自己能與她交好,能被她看成是朋友,誰說不是一件讓人得意的事呢。
“對了,你聽說了嗎,”司徒晴嵐拉著餘舒在席子上坐下,小聲告訴她:
“湛雪元的七品考核過了,下個月初就能到太承司領差了。”
聞訊,餘舒眼神閃了一下,是想起了湛雪元那個靶子的身份。
“既然在司天監任職,那她以後還要到書苑修學嗎?”
“自然是要的,她是今年的新院生,至少要留夠三年,才能離院,除非她是想待在那個七品的位置上,一輩子不動了。”
餘舒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司徒晴嵐就納悶了,原以為餘舒和湛雪元過不去,聽到這樣的消息,就算不生氣,也不會這麼冷淡吧。
她哪裏知道,餘舒是因為覺得湛雪元給她做了替身,所以同情加上一點內疚,不準備再計較之前的事。
......
上罷方子敬的早課,餘舒婉拒了司徒晴嵐一同去藏書樓的提議。
“前幾天有一晚星術課,我落了幾個疑問,準備去請教景院士。”
餘舒不是隨口一說,而是真的要去景塵那裏。不過不是為了請教問題,而是為了打探消息。
景塵作為十八位院士之一,擁有一處專用的講室,就是花園一角假山上的茶廬。
餘舒不知道景塵今日有沒有課,但是她知道她有課的日子,他十有八九會留在書苑。
果不其然,她沿著石梯上到一半,就聽到了茶廬裏的說話聲:
“若不是景院士這些時日關照,我也不可能順順利利就通過了考核,這份謝禮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日後哪裏好意思再勞煩你。”
“放在那兒吧。”
“景院士,後天晚上我要在酒樓宴請,帖子我也放在這裏,你一定要來啊。”
這茶廬裏說話的一男一女,餘舒一聽便知是誰,她不緊不慢地走上去,向裏一看,就見景塵坐在那裏,湛雪元站在那裏,中間桌上擺著一隻豎長的錦盒,盒子上紅紅的一張應該是請帖。
這場景似曾相識,餘舒卻眉頭都不折一下,沒關裏麵正在說什麼,站在茶廬外出聲道:
“學生餘舒拜見。”
兩雙眼睛一齊看向了她,景塵先是一怔,而後白淨的臉上化開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又略有一點局促。
湛雪元見到餘舒,是又恨又懼,臉上紅潤眨眼間褪去一半,就想起藏書樓那兩個耳光,到底不敢當麵和餘舒交鋒,回頭和景塵告辭一聲,便往外走,路過餘舒身邊,還虛張聲勢地瞪了她一眼。
餘舒沒有理睬她,等她腳步走遠了,她才進了茶廬。
“小魚,我就知道你今日會來。”景塵不同方才坐著不動,就在書案後站起來,兩腳套著蠶絲青襪,踩在薑黃色的席子上,望著餘舒,一副想上前,又踟躕不前的樣子。
“聽你的口氣,我來不來,你能卜得出?”室內隻有他們兩人,餘舒麵帶三分冷笑,拎著她的書匣子,在地上找了個幹淨的坐墊。
“我昨晚燒了三隻龜板,卦象上都說,今天可以見你,我在想,你今天不來,明天我就去找你。”
景塵依舊是那麼清潤的調子,幹淨的不摻一絲雜質,他說的話,也總是那麼真誠,直白的沒有一點彎子,很容易就能讓人卸下心房。
餘舒若不是那天晚上在觀星台對他死了心,隻怕一個回合,就要心軟了。
“我今天來,是有話要問清楚,景塵,有關破命人的事,我們好好談一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