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被辛六這可憐模樣嚇了一跳,趕緊要她坐下,聽她委屈地說了這幾日苦水,說不得有幾分同情。
與她這個沒有靈根慧心的不一樣,辛六作為世家嫡支的族女,根骨資質都是上佳,這樣的人,通常也十分敏感,尤其對於五行陰陽。
所以餘舒能夠住在夏江盈遇害的那間房裏安然無事,辛六卻進個屋子都渾身發冷。
“多虧了老祖宗親自給我收了驚,不然我這一次非丟魂兒不可。”辛六慶幸道。
餘舒猜她口中的老祖宗,便是她在珍寶閣遇到的那一位老人家,正想順勢問幾句,辛六便抓了抓她手,搶先打聽道:
“對了,凶手有眉目了嗎?”
辛六顯然已從別處聽說了曹幼齡不是自縊而是遇害的事。
餘舒白她一眼,道:“你還問,不怕又做噩夢,少閑心這個,有大理寺辦案呢。”
辛六吸吸鼻子:“我知道,是薛家大表哥在查案。”
辛六的姑母,是薛睿的二嬸,兩家姻親,這麼稱呼薛睿倒也沒錯。
餘舒聽她提到薛睿,眼皮跳了跳,表情不大自然,幹咳了一聲,問:
“你不是整天待在家裏,哪兒這麼靈通的消息?”
辛六道:“月柔來過,她同我說的,好像是有人假借了道子的名義,給曹幼齡傳了字條,哄騙她到觀星台上去的,就不知是何人心腸這麼歹毒,殺了人,還要誣陷。”
秦月柔同辛六交好,兩人是自小的手帕交,比餘舒這個認識不多久的朋友可要親密的多,出事後,隔天就到辛家來探望安慰閨蜜了。哪像餘舒這個冷心腸的,要不是昨天薛睿提醒,她就想不起來要探望辛六。
“唉,我如今已開始後悔進太史書苑了,”辛六瑟縮了一下,愁眉苦臉道:“不到半年,就死了兩個人,都這麼稀裏糊塗的,好叫人害怕,我膽子小你知道的,那凶手一天沒抓著,我一天都不敢往書苑走。”
餘舒拍拍她肩膀,語調沉穩道:“會抓住的,照我看,你也先別來了,安生待在家裏頭靜養。”
她目前無法推斷夏明明夢裏那個被推下樓的太史書苑女學生是誰,隻能先緊著不讓她認識的人著了道,辛六安安生生地待在家裏,有世家宅門風水庇佑,躲禍是沒問題的。
又陪辛六聊了半晌,餘舒故意挑了幾個笑話逗她,雖沒讓她開懷,卻也叫她臉色好看不少。
因為辛六情況不好,餘舒便沒趁機打聽辛家老太爺的事,一番安慰,便起身告辭。
辛六見餘舒要走,頗舍不得,拉拉她手臂,仗著年小一些,軟聲軟氣道:“你今日不聽堂,就留下來同我作伴吧,我屋裏可多好玩兒的。”
那一晚遭遇,辛六受驚,多虧了餘舒在旁擔待著,才逃離六識陰恐,沒被嚇破膽,因此心底便將餘舒看重許多,不知為何,有她在旁,竟覺得比躺在祖傳的鎮邪榻上還要安心一些。
餘舒聽辛六孩子氣的話,笑道:“下回吧,我今天還要到別處去。”
辛六不情願她走,正要再做挽留,便聽門外有丫鬟傳報:“六小姐,秦小姐來啦。”
餘舒一聽便道:“正好,來人陪你了,你找她玩兒吧。”
說罷便當沒有看見辛六可憐巴巴的眼神,扭頭走了。
走過花池,餘舒在長廊上見到迎麵帶著丫鬟走來的秦月柔,站住腳。
秦月柔臉上閃過意外,反應極快地抬手作揖:“女算子有禮。”
本來兩人是不該這麼生疏的,卻因出事第二天餘舒在觀星台的樓子裏朝紀星璿一通發作,連累了在場的幾個女院生,就讓秦月柔吃不準餘舒脾氣,所以才這麼謹慎的,畢竟禮多不怪。
餘舒看看她,笑了笑,點頭道:“秦小姐不必多禮,菲菲正等著你呢,快進去吧。”
說完從她身旁走過,秦月柔讓開路,片刻後,卻又轉身叫住她:
“算子。”
“嗯?”餘舒回頭,就見秦月柔臉色有些異樣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餘舒不免奇怪:“秦小姐?”
“哦,我是想問,你拜過幾位院士了?”
餘舒挑挑眉毛,“兩位,司馬院士,還有方院士。”
秦月柔善意地朝她露出一個笑臉:“我祖父也是十八院士之一,掌教相術,你若有心,不妨去問候。”
餘舒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便轉身走了。
秦月柔的示好,她不是沒看出來,然而就憑她和紀星璿走得近這一點,就足夠餘舒無視她了。
沒辦法,誰讓她小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