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名——不是。
第八名——不是。
第七、第六......不是,都不是!
就在餘舒暗自懊惱,失望地回到座位上時,樓下恰恰響起了一句悅耳的通報聲:
“第三名,湖州林安縣考生鄒誌鳴...”
餘舒傻站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按捺不住滿心的歡騰,握緊拳頭輕振了一下,低叫道:“中了!”
劉曇聽到餘舒這一聲喊,跟著愣了一下,然而沒等他們歡喜片刻,就聽到瓊宇樓另一頭猛地喧騰起來,幾乎蓋住了樓下禦史的宣讀聲——
“第二名,太史書苑考生,紀星璿。”
劉曇剛還沒有露出的笑容,刹那間僵在嘴角,神情幽幽地轉向不遠處,看著被一群人簇擁起來道喜的劉灝,垂在衣袖中的左手慢慢握成拳頭。
“唉,這紀星璿今年才幾歲,就已經榮登大易師了,這個年紀,又是女子,隻怕前無古人了,還是第二,秀元、秀元啊,難怪七哥——”劉鴆搖頭晃腦地斷到這裏,不無嫉妒地衝劉曇感歎道。
大衍各科三甲,同科舉一般都有名頭,第一魁首,第二秀元,第三香郎。
放眼望去,三甲多是三到五旬的年長者,而紀星璿今年十七芳齡,一個女子,堪當秀元,已經讓是人驚歎了,更何況是新晉的大易師呢?
餘舒聽著劉鴆碎語,心中驚疑不定:要知道大易師是同一年兩科都高中的易客才有的賜號,怎麼紀星璿在此之前,已經有一科考中了嗎!?
餘舒舉目望向樓東,但見紀星璿和劉灝一起被人圍住,一襲清雅的藍衫,姿容瀲灩,竟不知何時除了那張從不離身的麵紗,隔過人群,與餘舒對望,視線撞在一起,勾唇揚起一記淺笑,不帶一絲餘溫,冰若寒蟬。
餘舒從她這記笑中讀出太多含義,有仇有恨,有輕蔑更有絕然。
看著這樣揚眉吐氣的紀星璿,餘舒心裏怎會舒服,這表示紀星璿在經曆了那場厄難潦倒之後又重新爬了起來,這是她所不願見的。
禍時法則的奇用得到應驗,餘舒本該歡喜無限,卻被紀星璿的高中衝淡不少,默默坐了回去,正想倒杯茶穩一穩心神,就聽一旁出聲道:
“餘姑娘果然是有識之人,這場能助我邀得了一位香郎,我自當論功行賞。接下來大衍還餘兩科,以及春闈科榜,就有勞姑娘費心了。”
餘舒這些天頭一回聽到劉曇誇獎她,趕忙起身,向他作揖謙虛道:“不敢當,殿下放寬心,我會盡力而為的。”
劉曇笑了笑,擺手讓她坐回去了,起身理了理袍子,換了一副神情,往那一頭去向劉灝道賀了。
難得他能沉得住氣,本來一個香郎,已經蓋過其他幾位皇子風頭,誰知道又冒出一個秀元大易師來,穩壓了他一頭,個中憋屈,不言而喻。
餘舒靠坐在椅子上,手裏顛倒著一隻空茶杯,耳邊聽著這樓上左一句紀小姐右一句紀小姐,微微冷笑,手掌一翻,將杯子倒扣在桌上。
且容她得意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