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想帶水筠一起逃脫這鬼地方,而是水筠現在這個樣子,手腳筋俱斷,又昏迷不醒,倘若挪來挪去,隻會廢的更快。
餘舒爬出地窖,天已經蒙蒙亮了,她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辨識出方向,便朝西邊小路跌跌撞撞跑走,這裏看上去是富貴人家後院,不知為何荒落了,一路雜草叢生,野鴉出沒,餘舒算計著生門死門的方向,順利找到了一扇破舊的後門,逃出生天。
* * *
薛睿和劉曇在忘機樓等了一夜消息,奈何那一夥人手腳幹淨,查到幾個線索追到半途就斷了,直到天亮,都沒能查出餘舒和水筠所在。
約莫著景塵已經出宮,薛睿和劉曇一起快馬趕去公主府。
辰時前後,兩人正在前庭客廳門前焦急等待,劉曇忍不住提議:“不如我去宮外等他。”
薛睿麵沉如水,顯然也快沒了耐性:“再等等。”
半盞茶後,他們總算望到一抹人影大步從大門口的方向走來,正是剛剛出宮回府,聽到門房急報的景塵。
“師叔!”劉曇匆匆迎了上去,顧不得禮儀,拽著景塵拉進客廳,命外麵近衛把守,“砰砰”兩聲關上門。
景塵一早起來,路上觀望晨星,便覺得有事不妙,剛在門口又隱約聽說什麼人不見了,這下見到劉曇慌慌張張的樣子,第一個想到便是水筠出了事。
“出什麼事了,水筠呢?”
劉曇向來老成,此刻不免露出一張苦臉,“師叔,小師姑被人抓走了!”
“什麼!”景塵神情一驚,按住了劉曇左肩,沉聲問道:“這是何時的事,她被誰抓了去,快說。”
薛睿站在一旁不插話,劉曇又愧又怒,道:“這事都要怪我,小師姑同我一起赴雙陽會,大煞了我那幾個兄弟的風頭,想必是因此惹了他們不滿,所以才有人下手,趁著昨日她出門將人抓走,眼下、眼下不知生死。”
“一起被帶走的,還有阿舒。”薛睿冷臉道,對於劉曇眼裏沒有餘舒,這倒是無可厚非,可是景塵卻不能對餘舒遇險而無動於衷。
他是明眼看著餘舒對景塵用心之至,縱使自己求而不得,也不能容忍別人不珍惜這份情。
景塵果然臉色大變,得悉兩個重要的女子身臨險境,總算不能保持風淡雲輕,眼中寒光一閃,沒有追究劉曇遲了一夜才告訴他,當即轉身要走。
“師叔,你去哪裏?”
“進宮去稟明皇上,既然是幾位殿下動的手,就讓他們放人。”並非是景塵心機夠深,而是天生機敏,才能這麼快想出關鍵,找出應對之策。
“慢著,”薛睿伸手攔下景塵,不急著讓他走,是道:“道子打算就這麼進宮,可知要如何在聖上麵前開口?若是說錯了話,隻怕救不了她們,反而害了她們。”
這也是為何薛睿讓劉曇拖延一夜,等到景塵今早回府再作打算的原因,對於這次是誰主謀,他心中已有人選,既知對方手段,難保不為二女考量,唯恐有人聽到風聲,狗急跳牆,白害了她們的性命。
他是料到對方有嫁禍的打算,所以給了他們一夜的時間布置安排,最大可能保全她們的性命。
景塵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薛睿,眉頭緊緊道:“那你說該當如何?”
薛睿望了望不遠處桌上刻漏,心中計算,道:“才過了辰時,眾臣剛剛上朝,今日小朝,一個時辰便會結束,幾位成年皇子都在場,或許主謀就在其中,道子懷有腰牌,能自由出入前庭,我且同你趕去泰輝殿,當朝麵聖,訴說原委,道子可敢同我一闖?”
擅闖早朝,一個不好,便會觸怒龍顏,薛睿原本不想出麵,可是話到嘴邊,卻成了同行。
“有何不敢,來人,備馬!”景塵轉過身,疾步而去。
薛睿扭頭與劉曇交換一個眼神,低聲交待:“殿下留下,無需等我們,一有消息就盡快派人去找,不要耽擱,皇上麵前,我會處理妥當。”
劉曇心道薛睿這般舉措,是為他籌謀,油生感激,點點頭,將他們送到門口,目送他們快馬離去。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之後,南大街上,清晨薄霧中,一道單薄的人影,扶著牆頭,步履蹣跚地靠近公主府大門。
正是死裏逃生的餘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