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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裴敬的來到,餘舒原本要去找薛睿核實瞿海的事,隻能推遲了一天。
初六她到忘機樓去,想著能和薛睿打個照麵,好說正事,誰知在那等了一天,都沒見人來,問過林福,說是大公子這幾日都沒有露麵,餘舒便留下話,讓他見到薛睿轉告,就回去了。
第二天又到忘機樓去等,還是撲了個空,第三天再來,依舊沒聽說薛睿來過。
這下可讓餘舒鬱悶了,腳在原地打轉,一時間竟不知要上哪兒去找薛睿的人。
這才猛然覺得,好像每回都是薛睿找的她,就算不找,也總能遇上,這貌似還是她頭一回主動找的他。
怎麼辦,除了忘機樓,她壓根不知道他平日愛去哪兒,難道讓她去大理寺門口蹲點子等他?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她並不知他從前門走還是後門走,幾時當差幾時休息啊,再撲了空白等怎麼辦,眼瞅著過幾天就是二月十三,不把瞿海的事弄清楚了,她心裏發怵啊。
這倒是餘舒聰明人犯糊塗了,不想除了忘機樓和大理寺,還有一個地方必定能找到薛睿。
林福見餘舒跑來三天沒等著人,心裏猜測她這是遇事兒了,黃昏時候見餘舒愁眉苦臉地從樓上下來,便湊過去獻策:
“姑娘可是要找大公子麼,若有急事,因何不上薛府去尋人,大公子即便公務繁忙,總要回家睡覺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餘舒一拍腦子暗罵自己暈頭,當即誇謝了林福兩句,離開了。
知道去哪兒找人,餘舒並沒有急著現在就登門,一來是這會兒晚了,尚書府那樣的高門,她這個時刻上門,未免不敬重。二來她雖然是認了薛睿做大哥,但到底沒有見過薛家長輩,算不得正式的,就一個姑娘家這麼大喇喇上門去找人家少爺,不一定見得著人,說不得還會給薛睿惹上口舌。
話說餘舒回到家中,洗洗睡了,翌日早晨,找出櫃子裏的長衫短褂,換上一身男裝,打扮的精精神神,又正經寫了一封帖子,才尋路去了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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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尚書是文臣,敬宗在位的時候,便已經是文淵閣的大臣了,後來今上繼位,也繼承了先皇的一幹臣子,欣賞薛淩南的謹慎和治策,便倚重起來,委任他做了內省尚書一職,引為右相,又晉封了薛氏為貴妃,賜給了薛家天大的恩典。
尚書府修建的有些年頭了,中間也翻新過幾次,外頭看著不似那些個突然崛起的功勳們的宅子氣派,正門前不過一道大門,一對石獅子,邊上連個角門都沒有開,門上的一塊匾,“薛府”二字,風吹日曬了這些年,曆經風霜,卻沒有換過,這塊匾,被擦洗的一塵不染,沒有包金包銀,可是打門前經過的車馬,看到這塊匾,少有不低頭的。
六朝侍君,幾代忠臣,豈是那些家底淺薄的新貴們,能夠比擬的。
餘舒在街頭就下了轎子,打聽清楚前頭就是薛府,步行到了門前,認認門頭上的字沒錯,才上前敲門,遞帖子,求見薛家大公子。
餘舒聰明地沒有在帖子上寫什麼義兄義妹的關係,自稱是薛睿朋友,今日登門有事相商,若是大公子在家,就請一見,若是沒在家,還請代為傳個話。
薛家門房倒是沒有什麼嘴臉,守門的看餘舒一身清客打扮,就客氣告訴她:“大少爺剛剛出門了,咱們府裏有規矩,家裏下人是不準許替主子捎話的,也不能告訴外人主人去向,這位公子若有事,不妨明日再來。”
餘舒聞言,後悔沒有早點來堵人,看從門房這裏問不出薛睿去向,勉強點點頭,愁著一張臉,轉身離去。
走在路上,心想這麼一天拖一天不是個事兒,瞿海還被關在回興街上,不能就這麼放著,夜長夢多,既然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薛睿,不如先去逼問一番,至多就是不好逼瞿海說實話罷了。
這麼想著,餘舒加快了腳步,不知道她走沒多久,薛府大門裏便走出來一個她認識的。
老崔出門辦事,經過門房,守門的笑臉和他打招呼,順道就將剛才有個人來拜見大公子的事說了,老崔隨口問了一句,一聽來人姓“餘”,便停下步子,狐疑地要了餘舒留下的那張拜帖來看,見落款“餘樹”二字,心道果然是餘舒,趕緊又問了門房兩句,似乎是有急事的樣子,他知道餘舒走沒多久,忙追了出去,卻沒攆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