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雙陽會真正的“主角”們,不是擂台上心懷大誌的豪傑,而是這瓊宇樓上勾心鬥角的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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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兄長,嘉王和寧王各占了二樓觀望台上視野最好的兩處,相鄰坐著,樓宇下方的擂台上,今日開場的是大武鬥,武人兩兩對決,十八般兵器任取,上了台子,先報上名號,一拱手便是拳腳相向,刀劍無眼。
“好!這劍使得好!”
“好武藝!”
河岸上人聲沸沸,附近厚厚圍了幾層看熱鬧的百姓,興奮異常,不少探子也混在其中,隻等著台子上有好手打眼,以便幫主子們打聽來路。
遵照真宗訓示,凡出席雙陽會的皇子,身旁僅設兩席,一乾一坤,或為謀士,或為易客,不可為司天監中易師,不可為朝中文臣。
是故每位皇子身邊,在場除了端茶奉水的奴婢,一名侍衛,就隻有兩人可以獻計的。
嘉王劉思手裏把玩著一枚太極玉鎖扣,不知第幾次扭頭看向劉灝身旁坐的那名覆著麵紗,看不清樣貌的年輕女子。
劉灝品了一口茶,轉過臉看著劉思,打趣道:“四哥怎麼不看擂台,一直往我這邊瞅什麼?”
嘉王被他逮個正著,也不尷尬,幹脆試探地問道:“七弟這坤席上請的是哪一家的小姐,我看著總有些眼熟。”
劉灝哈哈一笑,“我還想向四哥打聽,你同席這兩位,一位明德先生是我認得的,他的文章我每逢必會拜讀,甚為欽佩,這次本來有心邀約,卻被四哥搶了先。至於這位夫人,看起來卻不像京城人士,不知四哥打哪兒請來。”
劉思先聽他恭維乾席,便有些自得,再聽他詢問坤席,便沒遮掩,伸手一引右席,介紹道:“這位是北府文辰家的晴夫人,第六代的密字傳人。”
短短兩句介紹,便顯坤席不凡,眾所周知,南有夏江,北有文辰,這兩姓易學世家顯赫,百年前各自出了一位易子,獨創一門奇術,各領風騷。
那位年紀三旬上下的“晴夫人”聽到劉思介紹,便起了身,不亢不卑地向劉灝施禮道:“見過寧王。”
劉灝眯了眯眼睛,隻是頷首回禮,未如劉思所料露出驚訝之色,便將目光重新轉移到下麵的比鬥上。
劉思有些沒趣地坐直了身子,卻忘記了要打探劉灝坤席上座的女子是誰。
劉思另一邊坐著八皇子劉鴆,劉灝另一邊坐著九皇子劉曇,兩人身邊也各自坐有人陪,不說劉鴆如何,劉曇的坤席上,正是景塵的師妹,太一道的女修水筠。
和其餘乾坤席上的男女不同,水筠麵前的桌上,擺放的不是筆墨紙張,亦不是命盤八卦,幹淨淨僅有一隻古舊的簽筒,裏麵細細密密倒插了近百根漆黑的簽條,不知是何材料所製。
細心留意,便可發現,擂台上每換一人,她便會凝神觀望,從簽筒中抽出兩支細長的黑簽,掐指計算一番,約莫盞茶,再將黑簽插入統中,搖晃打亂,下次再取。
在座的都見慣了奇人,因此不怪,水筠的動作並不惹眼,加上她年紀輕輕,眾人隻當是劉曇請來湊數的,又豈知那一筒黑簽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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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下麵人太多,薛睿和馮兆苗一左一右充當起護花使者,排開人群,護著餘舒和薛小妹兩個姑娘家擠到跟前,站了個好位置觀看。
台子上麵打鬥正到好看的時候,前頭不痛不癢的,都是些花拳繡腿,就在剛剛有兩個練家子對上了,一個使得九寸劍,一個用的彎背刀,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好不痛快。
餘舒雖說不是頭一回看到真刀真槍,但是沒見過真人比武,作為一個外行人,很快就被糊弄的眼花繚亂,血氣上湧,和馮兆苗一樣,跟著一幫子看客呱呱鼓起掌,叫起好來。
薛睿因為武功不差,對台子上的小打小鬧並不入眼,注意力上移,望著瓊宇樓上的叢叢人影,隱約可辨誰人是誰,暗暗算計著。
劉曇的兩席,一位是道子的同門師妹,據劉曇私下相告,是個身懷絕藝的,另外一位,則是薛睿出麵請來的奇人。
有這兩人作陪,加上他暗中相助,雖不能保證能成這一次雙陽會的最大贏家,但至少能讓皇上另眼相看,不至於以為這個兒子在山門養病幾年,就半點銳氣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