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走到窗子下,看著書桌上厚厚的一摞書冊,這些書她雖沒看過,但書名她都認得,這些道教典籍,是她在易館和書店,一本本挑出來,那時候為了幫景塵恢複記憶,餘舒沒少撓頭皮。
隨手翻了翻桌上落灰的書本,不難找出夾在裏麵的那一冊《柳毅傳》,這是她給景塵買的所有書裏,唯一一部和道學無關,而是講述男女情愛的故事。
她還記得,他匆匆離開的那個夜裏,這本書就倒扣在桌子上。
恍然中,餘舒又回憶那一天,下了頭一場雪,外頭天寒地凍的,她瘋頭瘋腦地跑出去找景塵,最後差點凍成了冰渣子。
現在想起來,真是傻乎乎的,為了一個男人,連命都豁出去了,這像是她會做出來的蠢事嗎?
“真傻、真傻。”餘舒搖著頭,嘴上這麼說,心裏終究沒有半點的後悔,她將桌上的書本重新摞好,隻挑出那本《柳毅傳》,塞進了抽屜裏,做完了這些,便出了這間屋子,關上房門。
再呼一口氣,腦袋便清醒了。
* * *
太陽落山的時候,薛睿才來趙慧家接人,車夫老崔喊了新來的門房進去送話,不一會兒,餘舒就利利索索地出來了。
薛睿今天換了一輛馬車,外頭看著很是花哨,裏麵的地方也大,足夠坐七八個人的,隻坐三個人,實在有些空蕩,哦,這需要提一下,薛睿今天帶了小廝出門,就坐在車口角的地方打簾子,模樣生得機靈,十五六歲的樣子。
餘舒沒見過薛睿身邊這個人,眼生就多看了下,一個下人,薛睿自然沒有介紹名字,他打量著一身胡服束發,英氣蔥蔥的餘舒,撫了撫額頭,後悔前天沒提醒她梳妝打扮一下,今晚這可是正宴,皇上金口指派的,道子頭一次公開露麵,說不得還有聖旨下來,女客們恐怕沒一個穿的這麼“隨便”。
“怎麼了?”餘舒瞅著薛睿瞧她的眼神有點怪。
“沒什麼,小修怎麼樣了,好些了嗎?”薛睿看她毫不自覺,暗自搖頭,心想算了,不說她也罷,反正這宴會的主人,又不是別人。
餘舒笑笑:“恢複的挺好的,幹爹說,再過個七八日,就能去上學了。”
“那就好,”薛睿準備和餘舒說些正事,這也是為何他繞路來接她的主要目的。
“今晚上公主府去的人多,平輩裏,該來的都來了,到時候少不了有人提問起道子進京之事,皇上前頭封賞過你,動靜不小,這裏麵知道你護送道子有功的人不少,宴上遇到有人向你搭話,你客客氣氣地就行,不需要和他們多說,尤其是道子路上被害的事情——切記不要多講,免得有心人打你的主意。”
餘舒早有想過這宴會上不輕鬆,說不定那些對景塵心懷不軌的人就混在裏頭,聽完薛睿叮囑,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應付。”
薛睿看她表情過於嚴肅,勾起眼角笑了笑,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也不至於小心翼翼的,有我跟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