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嗬嗬一笑,將茶杯去碰他的,“你與我學,學些吃喝玩樂還差不多,待我下午去一趟大理寺回來,晚上帶你在京中遊一遊,三年未歸,這安陵城又是一個樣子,你該先看看清楚。”
劉曇也笑了笑,與他碰杯,平日沉默的人,此時卻有心情開玩笑:“早聽說表兄風流之名,你可別帶我到那些風月場所,我這道服還未除幾日,正需要清心養性。”
薛睿扶額,道:“準又是瑞林那小子在你麵前編排我,什麼風流,也隻是前些年不懂事,整日同那些紈絝應酬,沾染上一些惡習罷了,如今我早戒,除了喝酒,就不曾貪歡。”
劉曇點點頭,就不再取笑他,茶後兩人又在酒樓中用飯,便各自散去。
* * *
且說餘舒昨日從牢中探視回來,又在家中靜養兩天,始終未等到景塵回來,也不曾聽說他消息,正想要去請薛睿幫忙打聽,大理寺便來了人提問,將她請去,是為紀家牽涉謀害皇親一案。
大理寺的公所座落在城北,離皇城不過兩條街,街頭立有牌坊,禁止商販走夫來往,街道上很是幹淨,大白天的卻沒幾個行人。
官差將餘舒帶入衙門中,因為不是正式的開堂,不需要到前麵公堂,而是在後頭的茶房問話。
餘舒到的時候,寬敞的茶房裏已經等候了三位頭戴烏紗、身穿朱服的職官,薛睿就在其中,當著另外兩位同僚的麵,並未對她顯露出過分的親近,隻是對她點了點頭,暗示有他在,要她不必緊張,放心答話就是。
“啟稟大人,大衍考子餘舒帶到。”
“下去吧。”
有薛睿在場,餘舒的膽子便大了一些,被兩名高官問起有關那枚黃霜石與紀家的牽扯,臉不紅氣不喘地栽贓紀家,一口咬定黃霜石乃是景塵所有之物,並在他遭人暗算,失憶之時丟失,意指紀家同謀害景塵的逆賊有所關聯。
邊上坐有一名主簿,將餘舒的話一一記下,想來是打算回頭再找景塵對證,不過餘舒不怕,她已經和景塵套好了詞兒,紀家想要洗脫這嫌疑,從他們兩個下手,是沒門的。
薛睿有意給餘舒供出紀家大衍盜題一事的機會,便適時問道:
“你說那枚名作黃霜石的寶物,乃是你在紀小姐身上發現後,又同道子索取回來,那為何當晚在司天監中,我看紀家祖孫見到你手中黃霜石,十分驚愕,顯然並不知是此物在你手中?這又是何緣故。”
餘舒故作猶豫,道:“因為我和道子取回黃霜石時,用了一點計謀,所以紀懷山和紀星璿都不知道是我所為,更不知它在我手中。”
“是何計謀?”
“這...”
另外兩名官員,看餘舒言辭閃爍,便察覺隱情,一位姓楚的官員板起臉色,問道:“事關案情,還請餘姑娘如實的說。”
餘舒咬咬牙,表麵上看,似是下了什麼決心,其實心中早有腹稿,這便將她混進太史書苑,在藏書樓中無意聽到紀星璿和人對話,尋找豐順年前的考卷,她又偶然將這卷宗帶回家中,發現其中藏匿的雲華易子考卷,從而猜到紀家盜題,然後以此匿名寫信去紀家要挾,在長春坊以考卷換回黃霜石的經過,和盤托出。
那兩名大理寺的官員當場色變,互換了眼色,半晌才想到追問餘舒:“你聲稱紀家盜題,有何證據?”
餘舒低頭道:“道子可以作證,便是他親手將雲華易子考卷,趁亂交到紀小姐手中,事後我到培人館去打聽,今年大衍星象一科題目,果真同二十年前為同一道,大人可以派人前去盤查,學生句句實言,斷不敢隱瞞。”
聞言,在場幾人都是麵色慎重,當中一名楚姓官員扭頭去問薛睿:
“薛大人,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薛睿板正了臉色,道:“想來是確有其事,如若紀家不知今年考題,為何要如約前去,以黃霜石這等寶物交換一份作廢的卷子,依下官之見,需先派人前去司天監問詢,查證之後,必要立案,身為司天監職官,紀懷山盜題罪加一等,此徇私舞弊之罪,斷然不可姑息。”
“如此,有勞薛大人跑一趟,明日早朝,本官會將此事上秉皇上,再請定奪。”
一錘定音,紀家盜題一事將被揭出,罪證確鑿,隻要不出什麼意外,難逃法網,餘舒抬頭,同薛睿對視一眼,心思互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