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後麵說什麼,餘舒一句沒聽進去,滿腦子就剩下一個念頭——景塵那個沒良心的混蛋丟下她跑回龍虎山去了!
薛睿看著餘舒臉色變了又變,顯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眯起了眼睛,舉起手中龜殼,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
餘舒吃痛回神,捂著腦門抬起頭,不滿地看向薛睿,“打我做什麼?”
薛睿道:“你有工夫胡思亂想,不如的想一想景少俠有可能去了哪兒,我好讓人追查。”
餘舒抿抿嘴,心裏不是滋味地說:“這一去都快半個月了,還能找得見嗎?”
若她知道景塵是龍虎山哪一家的倒是還好,大不了找到他山門去,也要向他討個說法,憑什麼一聲不吭就走了,關鍵是她壓根不知道他是打哪來的。
薛睿聽出她話裏難過,聲音淡淡道:“找不找得到這我不管,但我既答應幫你找到人,就一定會去找,除非是你自己不想找了,現在就和我說一聲,我也好省了麻煩。”
餘舒沉默片刻,低聲道:“應該是往南去了,走往山西的方向。”
薛睿點點頭,道:“知道了,我回去交待一聲,你在這裏吧,裁縫待會兒就過來。對了,你剛才有什麼事對我說?”
問完不聽她應,低頭看看,人魂兒早不知跑哪兒去了,他暗歎一聲,抬起手輕拍了拍她肩膀。
等餘舒再想起來他,抬頭人已不見了。
坐回軟椅上,她仰頭靠著椅背,想了又想,漸漸回過味來,又覺得景塵不會一走了之。
可他出了城,會去哪兒呢?
裁縫不多時就來了,帶著各色布料的小樣兒,還有兩本厚厚的圖冊,餘舒隨她們量了自己的身高尺寸,心不在焉的應付著,聽她們說起眼下最時興的款式,拿起畫冊翻了幾頁,偶然飄出來一道黃符,落在地上,一個裁縫趕忙彎腰撿起來,小心吹了吹,不好意思衝餘舒道:
“姑娘見怪,昨日我去觀中求符,回來夾在這裏忘了拿出來。”
餘舒看著那張黃符,腦中一個激靈,眼睛亮起來,二話不說把畫冊塞給他們,提了裙子就往外衝。
“誒?姑娘、姑娘?”
兩個裁縫麵麵相覷,不知這人怎麼突然跑了。
* * *
餘舒跑了兩條街,才雇到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甩手給了一塊銀子:
“去城南,升雲觀!”
坐上馬車,餘舒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撫著胸口平複著氣喘,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又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麵露懊惱。
那個裁縫倒是提醒了她,她找了景塵這半個月,隻是去了城中他認得的幾個地方,比如培人館和回興街,卻忘了她還帶他出過一次城,正是城南那間升雲觀。
如果景塵沒回龍虎山,如果他從南門出了城,那他很有可能去了那裏!
餘舒這一路上心裏是七上八下的,很怕到了地方找不到人,那她就真不知他人在哪兒了。
馬車跑了很長一段路,到城門前餘舒下車經過,又上車繼續走,城外顛簸,晃晃蕩蕩到了升雲觀腳下一處小坡上,馬車還沒停穩,餘舒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惹來路旁幾個香客側目。
餘舒先進觀中打聽了一圈,她知道景塵如果恢複了記憶,必然會避開人群,以免禍累旁人,但是他若在此地出沒過,或許有人看見。
這家觀中道士清高,不喜理人,餘舒不得不好聲好氣地一個挨一個問了,然而一無所獲,白衣的香客是見過不少,但似景塵那般外表出色,又手中拿劍的,卻沒一個。
餘舒越找越急,出了道觀,又向附近林子裏,這方圓十幾裏,一大片郊野,雜草叢生,她圍著道觀外圍找了一圈,又向遠去,起初還能見到幾個砍柴的,後來日落,天漸漸地黑了,附近便了沒人影,鴉雀聲偶爾響起。
餘舒隻怕景塵是有心躲著她,也不敢高聲大喊,隻恨自己腿不夠長,加緊了步子,卻因跑太快在窪地上摔了兩回,手上蹭破了皮都沒察覺,等她聽到了遠處隱隱約約的狼嚎聲,才驚覺天黑了。
冷風一吹,把她刮醒了一些,打了個寒噤,回頭再望來時的路,但見巍巍樹影,鳥影飛過,昏暗中是不知她現在身在哪裏。
好在她人還算冷靜,抬頭觀望天上不甚明亮的星鬥,辨識了南北,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心事沉沉地擇道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