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死契(1 / 2)

話說裴敬抽空來了趙慧家裏,提到了幾天前薛睿到泰亨商會,打聽他們住處的事,那時薛睿自稱是曹子辛,裴敬因見過他一麵,沒有懷疑那是假名,這時問起薛睿在京城什麼營生,賀郎中和趙慧說不清,剛好餘舒和餘小修回來,就找到屋裏來問。

餘舒知道薛睿要隱瞞身份,便不提他是官宦之家,含糊道:“好像也是做生意的,我倒沒仔細問過。”

裴敬既知景塵離開之事,受了賀郎中夫婦的委托,對餘舒道:“我這名下管的幾個鋪子,都打過了招呼,若有人看見形似景公子的人物在街上走動,會一早來通知你們。”

餘舒感謝:“多有勞裴叔費心了。”

餘舒又被趙慧拉著說了幾句話,問她身上哪裏不舒服,給賀郎中看過脈搏,就讓回屋喝藥去了,留下餘小修同幾個大人坐坐。

回到房裏,餘舒沒多耽擱,坐在書桌前取了紙筆算盤,就開始研究今日得來的湘王爺八字。

餘舒現在的想法很簡單,既不能求全,能算出來多少是多少,哪怕明日她答出個湘王失物的時間,不知地點,也好過交白卷。

她在培人館打聽過,這每一科雖有百元,卻不一定就有百人考中,換句話說,擇優錄取,但沒有優的,司天監也斷不會去取次充數,非要湊個百人。這百元的篩選很是嚴格,往往星象一科,就有二三十人考中,後頭的名額都空著,不會允許濫竽充數,是故每年至多五百易師名額,所中者不過百十人,而大易師,就更難得了。

所以交白卷,或是瞎蒙湊數,那是死定了的。

餘舒悶頭算數,有誰悄悄進來都不知道,趙慧叮囑芸豆將餘舒房裏的爐子燒暖,來來回回照看,免得坐久了凍著她。

及至天黑,趙慧親自過來掌燈,盯著餘舒吃飯喝藥,在屋裏轉了一圈,又出去讓人抱了一床褥子,在正對著書桌的窗戶外頭臨時釘了一條“簾子”擋風。

餘舒幾次上茅廁,嘴裏都念叨著數兒,神神顛顛,還有一回忘帶了廁紙,無奈蹲在坑裏喊人救命,讓趙慧哭笑不得。

一直到外頭街上敲了三更鑼,餘舒才放下筆,睜著酸疼的眼睛,手指黑乎乎地收拾起桌上幾張標有記號的草紙,檢查上麵計算出的大小禍時,皺起了眉頭。

“怎麼搞的,難道是我算漏了?”

謹慎之下,她將湘王今年八月到臘月回京途中,四個月的禍時都推測了一遍,以防有遺漏,足足做夠一百二十餘算,又加複算,可是這四個月內的禍時顯示,湘王僅有兩場小病,一道水難,一道小小血光,竟是不見類似破財失物之兆,顯明湘王是在何時丟了東西,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東西是回京之後才丟的?

餘舒思索半晌,提筆再算,打算將臘月也算進去。

如此又過去一個時辰,四更響鑼,她再次放下筆,手指一行行檢查抄寫的密密麻麻的數據,漸漸絞死了眉頭。

還是沒有!

不信邪,餘舒把桌上淩亂的草紙全都收集起來,一張一張對校,一百三十餘天,一天不落,確定她沒有遺漏哪一日未算。

這下可讓餘舒發愁了,她的禍時法則,到今天還沒有不靈的時候,這是哪兒出毛病了,偏偏算不出來?!

餘舒一手敲著額頭,頭皮發癢,苦思冥想,不知不覺外頭天色漸亮,燭台上的殘蠟“噗”地一聲熄了,她方猛地抬起頭,咧著嘴,“嘿嘿”陰笑了兩聲,不知這瘋頭紅眼的模樣有多滲人。

* * *

一夜沒睡,天明,餘舒卻精神抖擻地拎著書匣子出了門,坐上早等在門外的馬車,薛睿沒來,隻讓車夫帶話,叫她交卷後,從太承司出來,另去一處地方會他,沒說明是哪裏。

薛睿的馬車要比轎子暖和,餘舒一路沒挨凍,下了車嚴嚴實實地裹緊棉襖,跟著人流湧進女客考場。

進場的過程不再贅述,同考易理時一樣的露天場地,密密麻麻的桌椅,隻坐滿了小半兒,鍾鳴聲後,餘舒就飛快地磨墨子,在司天監專發的考紙上,一筆一劃地作答,又將籍貫姓名在邊側注明,沾了朱砂泥摁上手印,早早就交了卷子。

餘舒今天沒有特意去找紀星璿坐在哪兒,交了卷子就跟著役人離場,低頭本本分分出了太承司,站在大門外,長吐一口渾濁之氣,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不論如何,這一科總算是考完了,且不論她中是不中,接下來,就等著最後一科算學,她絕對的強項!

餘舒心裏發了狠,這奇術一科她考的十分憋屈,各種苦悶不言,打定了主意在算學上絕對不留後手,定要奪個三甲上手,沒能耐當大易師,她就先考個大算師做做!

路上的雪化了,到處都是冰渣渣,餘舒撿著幹淨路,走到街邊坐上馬車,對車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