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的確是她了,”紀星璿麵無表情地低頭自語道,“原來師父的六爻,讓此人學了去。”
* * *
餘舒在家養了幾日腿腳,總算能夠沾地走路,雖然還是疼腫未消,但比起整日一隻腳蹦來蹦去要好多了。
景塵的手每日換藥,好在是冬天,沒有發膿的征兆,餘舒又讓餘小修出門去買了兩隻老母雞回來,每天清燉一鍋鮮湯給他喝著補血氣。
十一過後,餘舒就等著薛睿那邊來消息,擔心他著禍,沒避過去。
薛睿找上門的時候,餘舒正坐在院角小馬紮上殺雞子,聽到門響,還以為是餘小修下學回來了,開了門才看見是薛睿。
見他手中拎著大包小包,似是點心燒餅之類她愛吃的麵食,便笑:“來就來吧,還拿什麼東西,又不是走親戚。”
說著往圍裙上擦擦雞血,就要伸手接,薛睿看她頭發上還粘著一撮雞毛,再一瞄不遠處那一灘血腥,不知該誇她能幹還是損她不講究,抬手避過去,問道:
“行了,我拿進去,你腳好了嗎?這麼走來走去的。”
“不礙事了,我把那點兒毛拔掉,你先進屋去坐。”
“好。”
景塵聽到動靜,從屋裏走出來,薛睿看見他,不管心裏怎麼想,麵上卻是一派客氣:“景公子。”
“叫我景塵就好。”
“手上的傷好些了嗎?”
“嗯,小魚剛給我換過藥。”
......
這對話聽起來頗為耳熟,薛睿笑眯眯地點點頭,“那就好。”
一回生,二回熟,薛睿摸到大屋,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扭頭看景塵跟了過來,正站在門口看著他,也不主動說話,薛睿在桌邊坐下,他也走過來坐下。
餘舒還在外頭打理那隻老母雞,薛睿看了眼屋外,轉頭問道:“你和阿舒是何時認識的?”
景塵道:“今年三月。”小魚是這麼和他講的。
薛睿:“哦。”三月他還在義陽,為何沒聽阿舒提起過。
“我看你身手不俗,敢問你是師承哪一派?”薛睿又問。
“師門之處,不便相告。”景塵被餘舒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往外說他是個道士,何況他也確實不知道他是哪一門派的,這麼說倒不算騙人。
薛睿問了兩句,沒能試探出什麼,見餘舒洗了手進來,就沒有繼續打聽。
“晚上留下來吃飯嗎,我炒個雞雜拌兒,弄兩個小菜,待會兒再讓小修去打一壺酒回來。”餘舒問薛睿。
“好啊,我還沒嚐過你的手藝。”
“做的一般,你到時候別嫌難吃,”餘舒看薛睿這模樣,就知道他那禍事八成避去了,笑著在他和景塵之間坐下,問道:
“你來找我,可是衙門那邊又有消息了,何時開堂審理?”
“還要幾天,今天來找是你專程道謝的,”薛睿看著餘舒,“多虧了你提醒,昨晚上我才僥幸躲過一災。”
餘舒坐正了身體,臉上好奇,“怎麼回事啊?”
要能收集到信息,下回再算到這樣的禍,她就有數了。
“不提也罷,”薛睿抬抬手,轉而對景塵道:“我有些私事要講,能否請你暫先回避?”
景塵看向餘舒,見後者點頭,便起身出去了。
門也沒關,薛睿放低了聲音,對餘舒道:“我今日見過紀星璿,她已認出你。”
餘舒一聽這話,便匝了眉,紀星璿會認出她來,倒也不奇怪,那回她同薛睿去定波館赴賭局,是有和紀星璿打了個照麵,隻要她仔細回憶回憶,未必想不起來她是誰。
“她還說,想要見你一麵。”薛睿原本學了紀星璿的話,不是代替她轉告,而是讓餘舒心裏有數。
“她要見我?”餘舒疑竇,“見我做什麼?”
紀星璿和她有什麼好說的,單看她連她長相都不大記得,就知道她對自己壓根不在意,想必也早就忘了當初因為她一塊玉佩使得“她”被重罰的事,更不知道“她”已死。
薛睿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問你,你從紀家離開,可有要回戶帖?”
“嗯,”餘舒回憶道,“那時兩家婚事告吹,紀家就攆我出去,我便順勢向三老爺討要了我和小修的戶帖,是怕將來再被他們拿捏。”
薛睿道:“那便不打緊,你已不是他們家的人了。”
餘舒哼了一聲,“我從未做過他們家的人。”
她又不是狗,吃了幾口剩飯就認主人,她同紀家隻有仇怨,斷沒有半點舊情。
“隻是你娘似乎還在紀家?”
餘舒沉了沉氣,“日後有機會我會接她出來。”
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翠姨娘算一算福禍,卦象上顯示她日子過得平順,因而暫不擔心,但把翠姨娘留在紀家,到底日後是個把柄,日後總要想法子把人解出來才是。
“不說這些,我另有一件正經事要同你說。”薛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