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點點頭,在外人麵前維持著威嚴,沒回應她話裏的調侃,分別指著院中若幹官兵,厲聲道:“把他們送到衙門去,先關到牢裏!你們幾個去泰亨商會拿人歸案!”
“是,大人!”
看官差押著人走了,餘舒狐疑,“你不去嗎?”
“不礙,我早已安排了人手盯著泰亨會館,不會讓人跑掉,”薛睿臉色依舊板著,側過身,靠近她耳邊,輕聲道:“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好嗎?”
他聲音就在耳畔,帶著淺淺的茶香,餘舒耳朵發癢,微微瑟了下脖子,垂下眼瞼,輕應了一聲。
“嗯。”
* * *
抓住了裘彪,雖今晚沒見到畢青,但餘舒已然放心,相信這次他們兩個是在劫難逃,便讓薛睿送她回家。
因為之前引蛇出洞,沒有車馬轎子,好在薛睿找的這座宅子離回興街不遠,兩人一路步行,商量著明天的事,很快就到了回興街。
就在街口,餘舒沒讓薛睿再送,“就到這兒吧,這麼晚,小修興許會出來找我,讓他看到你不好解釋,我早上出門和他說是要去幫鏢局看宅子的。”
薛睿看看前麵沒幾步路就是她家巷子,路上也沒什麼人了,便道:“那好,明天我再來接你。”
就在這裏告別,餘舒朝前走了幾步,又回頭,撓了撓耳朵,道:“你一個人回去,路上小心點啊。”
薛睿望著她,點點頭,眼睛裏有些莫名的情緒,隱藏住。
看著餘舒走遠,在前麵巷子口不見,薛睿才退步,轉身負起手,邁開腳步,同對麵走來的駝背打更人擦身而過,沒看到錯身之後,那更夫抬頭,摸了摸橫在臉上的一條刀疤,手上更鑼一敲,加快了腳步,在前方的巷子口一閃身,不見了。
解決了一件心事,餘舒腳步輕快,路上是奇怪沒見到餘小修,聽到了不遠處的打更聲,才知道這麼晚了,不由加快了腳步,或許是樂極生悲,沒看清楚腳下的路,就在家門口被石台子崴了腳,嘶痛一聲,一下摔在門前的台階上,又磕到了膝蓋,呲牙咧嘴,沒喊出疼,試了兩次沒能站起來,隻好就這麼坐在地上,抬手拍著門板:
“景塵、小修,開門啊,我回來了!”
她背對著巷子西口,沒看到一道黑影正悄無聲息地向她逼近,在離她還有十幾步時,手在懷中一掏,飛快地摸出一把匕首,揚起手臂,借著淡淡的月光,瞄準了她的背後——
“阿舒!”
“吱呀——”
當是時,同一刻,巷口一聲大吼掩過了身後的開門聲,餘舒下意識地轉過頭,眼前一閃,隻見寒光迎麵,撲來風聲,她瞳孔縮起,窒住了呼吸,眼睜睜瞧著那利器刺向她麵門,卻在下一瞬,寒光停住,離她眉心不過半寸,時間仿佛被誰扼住了喉嚨,凝滯住。
“滴答、”
一滴、兩滴,有些腥甜的血珠子落在她鼻尖兒上,時間被這細小的聲音打破,她才看清楚是什麼讓那把奪命的匕首停住,沉吸了一口氣,聲音發抖,不用回頭:
“景、景塵。”
巷口,因為察覺那更夫不對,薛睿去而複返,追到這裏,就見了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來不及阻止,卻見了一隻白色的衣袖從餘舒身後的門內伸出,不曾有片刻的遲疑,握住了那把匕首。
這一下,巷子裏外,就連那殺手都有片刻怔住,薛睿最先反應過來,麵色沉重,疾步奔上前去,二話不說,一掌拍向那扮作更夫的殺手肩膀,逼得對方不得已丟開手中利器,向後閃躲。
薛睿欺身上前,兩人頓時鬥做一團,再看餘舒,臉色鐵青地轉過頭,驚魂未定地看著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景塵。
“你沒事吧?”景塵問道。
“.....”現在有事的是她嗎!?
餘舒心中大喊,卻有一股氣堵在嗓子眼裏,說不出話來。
景塵看她沒事,便鬆開手指,“叮咣”一聲把那匕首丟到一旁,看了眼一旁正在纏鬥的兩人,看他們僵持不下,便閃身繞過餘舒,襲上前去,加入了其中。
二對一,沒什麼懸念,那更夫被薛睿一腳踢中胸口,又被景塵一掌震斷了肩骨,釘在牆上,“噗”地噴出一口血,暈死在地上。
看見他倒地不起,兩人這才收勢,一個轉身,一個回頭,目光在空中碰撞,一個眯眼,一個皺起眉頭。
片刻後,薛睿先出聲:“你的手...”
景塵低頭看看露出骨頭的手指,搖搖頭:“沒事。”
薛睿劍眉輕揚,轉過頭,看著坐在家門口台階上的那個,正想要問一問這擋刀子的是誰,但見她肩膀抖瑟,隻當她是被嚇著了,關心地走上前,蹲下身:
“阿舒,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個頭!”
餘舒抬手抹了下臉上的血,牙齒打顫,這會兒隻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