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那雙手的主人又接二連三選定兩杯,好像爭搶一般,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摟走了三隻茶杯——
此時桌上,就隻剩下一杯可選。
“極東、極西、官眼...”餘舒默念,確認沒有拿錯杯子,一轉身走向薛睿,手裏險險抓著三杯茶。
懷閑廳中眾人傻眼,誰想她磨磨唧唧半天,竟然一回就挑了三杯回來,幾乎可以預見這三杯裏頭有一杯要完蛋,同薛睿關係好的,皆都背起了冷汗,看著視同兒戲的餘舒,已是麵色不善。
薛睿幫著餘舒接過杯子,對她這過顯草率的舉動是哭笑不得,雖然他早做好準備要喝上一回鼠藥,但是能夠不喝,他還是不想喝的。
“快嚐嚐有沒有毒。”餘舒催促道,不知道她這句話怪異的很。
紀星璿沒有拿桌上最後那一杯酒,退回到劉灝身邊,既然對方選了三杯,那她便沒必要再選,她隻知道餘舒手中有一杯酒無毒,卻拿不準另外兩杯是否有,因而同旁人一起關注起來。
這一關注不要緊,餘舒手裏端著杯子,忘記遮掩,正好被紀星璿瞧了個正麵,之前她沒很留意這個同薛睿同行的姑娘,如此一見,皺眉一想,便認出了餘舒的臉,正是曾在夏江敏身邊看到過的那個裝扮而成的少年人。
是她?
見到護送夏江敏進京的人出現在薛睿身邊,紀星璿不禁對餘舒的身份起了幾分懷疑,卻沒當場叫破,而是靜觀其變。
薛睿拿到杯子,沒多猶豫,一杯喝下去,咂咂嘴,什麼話也沒說,便端起了第二杯,一口氣喝完,又拿起了第三杯,這時候大廳中的一群人已經緊張成一片,就怕他這杯酒下去,抱著肚子躺在地上打滾,口吐白沫暈過去。
就連挑酒的餘舒都是心情緊張地看著薛睿,她剛才那是死馬當活馬醫,實在沒法子,才想到要用六爻問眼前事,也不知起沒起用,真要薛睿喝出個毛病,估計賣了她都不夠賠。
薛睿在一眾注目下,仰頭灌下第三杯酒,餘舒看著他幹脆的樣子,心情忽地有些古怪,他這是太相信她呢,還是太相信他自己?
咽下最後一口酒,薛睿擦擦嘴角酒漬,雙眼看向餘舒,目光漸漸凝聚,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采,似乎看出她神情中的不安,被酒水衝過的嗓子沙啞道:
“我沒事,你挑的很準。”
餘舒噓了一口氣,好險。
一直緊盯著薛睿的劉灝繃起了臉,大步上前,去將剩下的那一隻杯子端起來,掀開茶蓋,放到鼻下嗅了嗅,酒香中混雜的淡淡異味,讓他臉色忽然變得難看。
紀星璿微微皺眉,看著麵露喜色的餘舒,不禁猜疑她這是運氣好,還是真的會用那門奇術。
見這情景,眾人心中有數,各自拂了一把冷汗,跟同劉灝一起上門的薛匡旭暗暗捏起拳頭。
馮兆苗結結巴巴地抓著薛睿手臂,“睿、睿哥,你沒事吧?”
薛睿搖搖頭,看著前麵七皇子背影,問道:“殿下還有一杯酒沒喝,是現在就認輸,還是親自驗一驗真假?”
劉灝將變幻的臉色背於身後眾人,再轉過身,臉色已經如常:
“城碧有何求?”
這一句,然是變相地認了輸,承了開頭的賭注。
薛睿道:“但求耳根清淨,莫再糾纏。”
這話說得很給劉灝留有顏麵,但在場知情人,又有幾個聽不出薛睿話裏的斷絕,兩年前這安陵城裏誰不知道薛家大公子同七皇子同穿一條褲子的情分,到這頭上說沒就沒了,外人連個原因都鬧不清楚,直叫人唏噓又感歎。
“好、好,”劉灝笑不及眼,手指一鬆,裝有鼠藥的杯子摔落在地上,濺起三尺酒花,讓眾人心中一緊,就怕他這時發作。
然而劉灝並未失態,隻是深深看了薛睿一眼,便拂袖離去,紀星璿又看了餘舒一眼,一語不發地走了。
“殿下!”薛匡旭大喊一聲,扭頭沒好氣地對薛睿道:“這下把七皇子得罪透了,你高興了吧?”
薛睿眼中厲色一閃,“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
薛匡旭吃癟,又不敢頂嘴,輕哼一聲去追趕劉灝,這群不速之客一離開,懷閑廳的氣氛明顯好轉。
湘王世子劉炯因為私自安排薛睿同劉灝碰麵,心有慚愧,欲言又止地看著薛睿,臉上是有一絲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