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的題目,就是他門下的學生也常常要頭疼幾日才有結果,你能在半個時辰裏解出兩道,我說你擅長此道有錯嗎,”薛睿拿一種百思不得其的目光看著餘舒,懷疑道:
“實話說,我有時候真是好奇你都是從哪兒學來的本事,紀家的易學是屬奇門一派,為何你算學如此出色?若隻是自學,那你未免太過天資。”
餘舒哂笑:“你就當我是天資過人好了。”
總不能告訴他,她來自五百年後,數學水平領先他們這些古人幾個世紀吧。
好在薛睿並不較真,沒有繼續探究下去,而是回到剛才的話題:
“我剛才的提議你覺得如何,要不要接我這單生意。”
餘舒坐正了身體:“這話怎麼說,又成了你的生意?”
薛睿解釋道:
“城北的富貴閑人多,玩樂的花樣自然也多,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個做東擺場子賭易,說來可笑,這些人多是不懂易的,隻是身邊府上養著易客,借此攀比,爭一爭頭臉。我才回京城兩個月,就接了四五封請帖,總避著不過去,遭他們背後議論,也不是法子。這個月底就有一場賭,你是否願同我去見見世麵,開開眼界?別的不說,這裏頭能見到七八位大易師是有的,介時我再為你引見一二,往後你好方便登門拜訪。”
這番話說的餘舒頗為心動,城南和城北的易學水平完全不在一個檔次,能有這機會混到城北的易者圈子裏,對她來說的確是件好事,她總不能一直在秋桂坊上擺攤,遲早是要往上爬。
薛睿的好意她懂,雖然他說的好像是請她幫忙的樣子,但就憑薛家門第,府上怎麼可能找不到充當門麵的易客,非要她來充數。
讓她猶豫的是,他這番好意,她是心領了,還是人領了?
欠的越多,就越不好還,這人情積壓到了一定程度,也是一種負擔啊。
薛睿看出餘舒這會兒拿不定主意,多少猜到她在顧慮什麼,修剪整潔的手指在桌麵上彈了彈,問了一個全不相幹的問題:
“小修現在怎麼樣了?”
餘舒搞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答道:“在家裏待著,活蹦亂跳的。”
“我記得在義陽城時,他是在孔紀劉三家的書屋學易對嗎?”
餘舒點點頭。
“若是我沒猜錯,你現在平日裏是會教他一些東西,讓他繼續學著。”
“...是有教他些算術什麼的。”
薛睿道:“你想沒想過,再找個地方讓他入學?”
餘舒愣住,她還真沒想過這茬。
“小修過了年就有十二了吧,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該同人接觸,多交道的時候,你是能教他沒錯,但是讓他在外麵有所經曆,不是更好。”
餘舒神色一整,很快就正視起這件事,她得承認,進京以後,因為瑣事繁多,她是對餘小修有所疏忽,但這不表示她不在意他的成長,隻是那孩子太讓人省心,不知不覺就少替他操了心。
薛睿觀察著餘舒表情,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才開口道:
“城北有幾處學堂,專門收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風評好,夫子也都是曾經大衍試榜上有名的易師,有我幫你牽線,想要入學不難,你是不是考慮一下,給小修換個環境,畢竟你就這麼一個親弟弟,你們餘家的香火,想來就隻剩下他這一支了吧。”
這事情幾乎是用不著考慮的,餘舒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加上七年高等教育的現代人,當然知道學校對於一個成長中的孩子的必要性。
“看來我是又要欠你人情。”餘舒捏著額頭道,是間接地接受了他的建議。
薛睿笑起來:“人情談不上,我隻是幫著說幾句話,至於那學費,還得你自己交納。”
“學費?”
薛睿點點頭。
餘舒小心問道:“大概能要多少?”
薛睿笑得愈發和善:“雜七雜八,一個月下來,五十兩銀子是跑不了的。”
“咳、咳,五、五十兩一個月?”
乖乖,幹脆要了她的命!
餘舒這時要還不明白薛睿為何突然提起餘小修,那她就真是白長了他好幾歲,這家夥,分明比他小,怎麼人心眼就多她好幾個呢?
“你之前說那生意我做了。不過咱們先說好,我沒有本錢去賭,你得先給我墊著,還有,贏了錢我得分成,至少要三七,我三你七。”到這份上,幹脆就臉皮厚到底吧,餘舒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提出要求。
薛睿見她上鉤,神情愉悅,兩手交錯撐在下頷上:
“不必三七,輸了算我的,贏了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