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進到園中,就有下吏迎上前稟報,薛楚二人聽罷,神色愈發嚴肅,又問了幾句,便讓下吏引著到東邊一排房門前。
案發的地點就在東邊起第二間屋子,薛睿和楚予方進去看了,被害的屍首還停靠在床上沒有動彈,一股血腥味讓兩人皺起眉頭,上前掀開白布一瞧,但見慘象,皆都側目回避了一下。
楚予方留在屋中查看,薛睿便退出去,站在門口打量園中環境,餘光掃到不遠處廊下低頭側坐的一個女學生背影,皺眉詢問身旁下吏:
“那人是誰,不是命你們將女館中的人都先聚到別處嗎,怎麼還有人留下。”
“回稟大人,那位小姐是頭一個發現屍首的人,屬下想著大人會有話要問,因而就請她留下了。”
薛睿點點頭,沒有再責怪他,一個人走上前,打算去問問那女學生。
“這位小姐。”
薛睿距那女學生幾步遠時就停下,禮喚一聲,見到對方回頭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不由地眼前一明,他在外遊曆時久,見過的女子形形色色可謂不在少數,似眼前這般姿容卻是寡見。
不是說她模樣生的有多美,而是那雙如星似月的眼睛,實在是頗動人心。
收起那一瞬的驚豔,薛睿整了下神色,正要詢問公事,就見女學生看到他後神情意外,站起來問候道:
“薛公子,別來無恙。”
薛睿聽到她口吻,狐疑道:“你認得本官?”
對方低下頭,輕聲道:“薛公子貴人多忘事,我們曾在義陽城見過一麵。”
經她這麼一說,薛睿哪還有記不起來:“你是...紀小姐?”
原來是紀家那個紀星璿,幾個月前在義陽城是有過一麵之緣,不過那時見她覆著麵紗,他心中另存他想,就沒仔細看,不想今日會在這裏遇見。
“正是小女。”紀星璿抬起頭,虛弱地衝他笑了笑,一陣暈眩襲來,腳步不穩,向前跌去。
薛睿見狀,大步上前,一手托扶住她手臂,待她站穩後,才鬆開她過分纖細的手臂,道了一聲“冒犯”。
紀星璿扶著額,搖搖頭:“多謝。”
薛睿觀她容色憔悴,聯想到剛才他在屋裏見到屍首血腥模樣,心中了然,便指了一旁廳室:
“先到裏頭坐一坐吧。”
“嗯。”
* * *
話說餘舒去了豐源客棧,詢問樓下掌櫃,在二樓找到夏明明住的房間,敲了半晌門,才聽她來應:
“誰啊?”
“是我。”
“阿樹?”夏明明拉開門,揉著惺忪的睡眼,哈欠道:“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餘舒看她這副剛剛睡醒的模樣,心說她還不知太史書苑裏出了事,便擠著她進門,催促道:“快換衣服同我出去,太史書苑出事了。”
“啊?”夏明明瞬間就清醒過來,慌張抓住餘舒,“出事?出什麼事?”
“還不知道,聽說是出了凶案。”
夏明明心裏“咯噔”了一下,搖頭自語:“不會是我四姐,昨晚上沒有下雨,傍晚我們兩個還在一起吃飯,約好了今天她要帶我進太史書苑逛一逛。”
她嘴上這麼安慰,神色已亂,餘舒扯過床尾衣服便往她身上套,一邊安慰:“先別慌,過去看看才能知道。”
夏明明心神稍穩,緊忙穿戴好,就同餘舒一起出了客棧,急匆匆來到了太史書苑門前,想要入內,被把守的官差攔下:
“站住,此地嚴禁人出入。“
夏明明道:“我是來找人的,我姐姐在這裏念學,麻煩差大哥通融一下,讓我進去吧。”
這大理寺的官差倒是鐵麵,不管夏明明怎麼求,都是搖頭:“等著吧,現在不能進。”
夏明明向餘舒投去求助的眼神,後者猶豫上前,揖手小聲道:“好不好勞煩差大哥跑一趟進去,幫我們找個人,是夏江家的小姐,夏江盈。”
方才麵無表情的官差聽到這話,神色有變,相互看了一眼,左邊那個就問夏明明道:
“你是夏江盈的何人?”
“我是她妹妹,”夏明明顧不得身上穿著男裝,脫口而出。
門前兩名官差交頭輕語了幾句,還是左邊那個對夏明明點點頭:
“隨我來吧。”
看到他們這種反應,夏明明粗心沒有覺得,餘舒心裏一個勁兒地往下沉,幾乎能料到這出事的,就是夏江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