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歎口氣,知她是在拖延,“你自己看著辦吧,要走的時候和我說一聲。”
夏明明趕緊點頭,在餘舒身旁邊坐下,轉著眼睛珠子問道:“對了,前天晚上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啊?”
餘舒伸長手勾了茶壺倒水,隨口回答:“一個朋友。”
“朋友?”夏明明湊近她一些,“打哪兒認識的朋友啊,能把你從牢房裏領出來,你以前不是沒有來過京城嗎,怎麼會在這裏認識人?”
她前兩天沒心情打聽,這會兒回想起來,好奇死了,餘舒並沒多她多講過她自己的事,在夏明明眼中,餘舒的來曆相當神秘,不光懂得正統的六爻卜術,做什麼都有兩把刷子,分明是個女子,卻比男人都要聰明能幹,現在又跑出來一個朋友,好像還很本事的樣子。
餘舒轉頭看著一臉八卦的夏明明,手心癢癢,便抬手掐住她一邊軟乎乎的臉蛋左右扭了扭,皮笑肉不笑:
“要你多管閑事,趕緊洗洗去睡覺,明天早上我和小修出門,你把我們倆的髒衣服都拿去洗了。”
說完丟開她,不理她捂著臉苦叫,轉身回屋,吧嗒一聲將門帶上。
* * *
第二天一早,餘小修比餘舒還要早起一些,因興奮著要和餘舒出門,昨晚上幾乎沒怎麼睡著,但年輕就是好,不會因為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就爬不起來。
簡單吃過早點,餘舒就領著餘小修出了門。
許是因為前天春香樓眾人聚賭被抓的事,白日的秋桂坊在熱鬧底下,掩著一股奇怪的氣氛,餘舒走在街上,總覺得到處都是竊竊私語聲,人們交頭接耳,不知道在偷講些什麼。
餘舒先去了一趟明源賭坊,就在街對麵看到賭坊大門上貼的封條,眼皮跳了跳,向路人打聽了兩句,知是下午來了幾個官兵封了這家賭館,還抓走了幾個人。
餘舒陪著路人唏噓了幾句,就走回她素日擺攤的那家酒館,讓餘小修等在外麵,進去找孫掌櫃說話。
偏巧掌櫃的今天不在,店裏頭就兩個跑堂的夥計,有一個認出餘舒來,就搭了抹布條子在肩上,上前搭話:
“這不是餘生嗎,掌櫃的昨日還說起你,幾天不見你出來擺攤了,是不是瞧生意不好,不打算做了。”
餘舒笑道:“哪能,前兩天有事沒能來,這不今日過來瞧瞧,聽說這坊市裏出了事件,小二哥有所聽聞?”
小二哥扭頭看看窗邊喝酒那兩個客人,對餘舒招招手,將她引到櫃台處說話。
“可不是麼,我跟你講啊,你這兩天沒來也好,街上到處在抓人,據說是長青幫私下聚人賭易被官府查著了,街口告示牌子上昨天下午才張貼了榜文,你想來還沒看到吧。我聽掌櫃的說,朝中下了令,要嚴辦城南賭私,凡參賭的易客,輕的被抓進牢裏關上幾日,重的是要在官府留下底案,永不許錄考大衍呢。”
餘舒吸氣道:“有這麼嚴重啊。”
“可不是麼,”小二哥偷偷撇嘴,小聲不忿道:“城北賭易就沒事,偏的不許咱們城南賭,怎地城南的易客就矮人一截,不是學易的嗎?”
餘舒沒有符合他,隻是笑了笑,就與他閑扯兩句,便開口告辭:“多謝小二哥相告,等掌櫃的來了,還請你幫我帶個話,我這就回去了。”
“不留下喝口酒啊?”
“改日吧。”餘舒囊中羞澀,怎會浪費在酒錢上頭。
小二哥正要回去幹活,一摸頭,又想起來一樁事,便叫住了走到門口的餘舒:“誒,餘生,你慢著走。”
餘舒回頭,“怎了?”
小二哥上前道:“我差點忘記,你沒來這兩天,有個人找你,到咱們酒館來問了兩回。”
聞言,餘舒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曹子辛,剛要細問他,便見小二哥伸手指著她身後道:
“才說就來了,呐,餘生,就是這個人找你。”
餘舒愣了下,扭過臉去,卻見門口站著一個滿臉激動的男人,嘴角長著一粒豆大的痦子,有幾分熟悉,但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
“餘先生,我可尋著你了!”
餘舒在秋桂坊路麵,一天要看幾百張臉孔,一時半會兒想不起這人是誰,就狐疑道:“你是?”
“是我啊,餘先生忘記了麼,那天你給我指財路,還給我係了條紅繩子。”
門口的壯漢邊說邊伸出左手,捋開袖子,露出手腕上有點褪色的紅繩子。
“哦,”餘舒猛地想起來,伸手指道:“是你啊。”
是她開張那天,算的頭一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