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二十餘日,再見到餘舒,薛文哲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既是意外,又覺得惱火,還有一些高興被壓在最下麵,讓他想都沒想便趕上去和她說話,可這壞丫頭竟然敢不理他!
薛文哲少年脾氣,藏不住喜怒,當下便譏諷道:“聽說你犯錯挨了打,被紀家趕出來了,以為你餓死在外頭了,看來是活的好好的,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餘舒沒見過這麼沒眼力界的,明明她都不搭理他了,還在這兒說的這麼起勁。
“問你話呢,耳朵聾了還是嘴巴啞了?”餘舒越是不理睬,薛文哲就越是惱火,一衝動,伸手就去推她肩膀,人還沒挨著,手在半道上就被人抓住了。
薛少爺扭頭一看,見到是個比自己高出半頭來的年輕男人,綠衣素紗,穿著得體,正驚訝這人是哪冒出來的,就聽見剛才對他不理不睬的餘舒甜甜地喊了一聲:
“曹大哥,你買好啦?”
這卻是薛文哲耳朵有毛病了,餘舒本身年紀小,十五歲的小姑娘正是聲音脆響的時候,說什麼話都婉轉好聽,並非是刻意加糖。
薛文哲看看餘舒,再看看這個“曹大哥”,臉色陰沉下來,扭著手臂,奈何手腕被捏的死死的,鉗子一樣,掙都掙不開,少年麵子掛不住,不由怒道:
“鬆開!”
曹子辛手指一鬆,由他脫開了,看著這滿麵怒氣的少年,微微皺眉,問餘舒道:“這是?”
餘舒隨口道,“以前在一個私塾念學的人,”想想又補了一句,“不熟。”
曹子辛:“哦。”
薛文哲:“!”
餘舒心裏惦記著樓上那本書,沒工夫應付薛文哲,就招呼曹子辛:“我們上去吧,這裏頭的書貴,不過買了紙可以免費抄錄,隻要不弄壞就行。”
“嗯。”曹子辛伸手拿過她手裏的兩把傘,把買好的牌子遞給她拿著,跟在她後頭往樓上走,薛文哲站在樓梯口,看著這兩個全然沒把他放在眼裏的人,肺都要氣炸了,眼睛一紅,口不擇言道:
“餘老鼠,你以前整天圍著我打轉,還敢說和我不熟!”
餘舒腳步一停,忽然開始後悔那天帶劉家人去救這小白臉,每次遇到他都沒好事,簡直是陰魂不散。
“這位公子請慎言。”曹子辛轉頭看著樓下的少年,麵有不悅,心裏也不大舒坦,什麼叫整天圍著他打轉,這話是什麼意思?阿樹不是說和他不熟嗎?
薛文哲平日是很知禮的,但見到這個同餘舒言語親近的男人,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挑釁道:
“你又是什麼人,我和餘老鼠說話,用得著你插嘴嗎?”
曹子辛挑眉,他不是不經世事的少年,當能聽出對方這話裏的一縷酸味,頓覺可笑,莫說他現在是將餘舒當成朋友照顧,就是真的對她有什麼別的心思,也輪不到個黃毛小子來挑釁。
他正要開口,就聽到上麵餘舒聲音:
“曹大哥快走吧,不要理他。”
他回頭,便見餘舒指著腦袋朝他比劃,擠眉弄眼道:“這人這個地方有點,嗯嗯,你懂得。”
看她表情作怪,曹子辛忍俊不禁,便沒了和那少年計較的心思,點頭隨她上樓。
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薛文哲就這麼被晾在那裏,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正要追上去,卻被隨後趕到的小廝拽住了——
“少爺、少爺,您剛才跑哪去了,小的好找了您半圈。”
這下人一打岔,薛文哲反倒是冷靜了一下,回想方才自己表現,羞惱的紅了脖子,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原本是要好好說話的,可見著那壞丫頭就忍不住想發火。
算了,今天就繞過她,還有那個男的,滿臉的風流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偏那餘老鼠還一口一個曹大哥叫的親,明天去上學他非要問問餘小修,他姐到底跟什麼人混到一起了!
“少爺您往哪走,不是要買書嗎?”
“不買了,回去!”
“少爺慢些走,外麵路滑,小的給您撐傘啊。”
主仆倆一前一後追出去。
樓上,餘舒蹲在書架下麵,把有些汗濕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去翻找出昨天的那本人禍實錄,曹子辛先她一步去給她買好了紙張,又隨手在書架上撿了一本雜記,見她挑好了書,便招呼她過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