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樹,是我,曹大哥,你好些了嗎?”
曹子辛聲音就在門外,餘舒聽到,心裏那點擔心放下,看來曹子辛是不怪她隱瞞女兒身這件事。
隻是她昨晚那個狼狽樣子被人家從路邊拾回來,現在再和他照麵,難免會覺得不自在,好在他站在門口沒有進來,餘舒偷偷清了下嗓子,才回聲道:
“好多了,曹大哥,多謝你昨晚帶我回來,給我請大夫。”
“不用同我客氣,我說過,你有事盡可以來找我。”曹子辛背手站在門邊上,守禮的不向內看,不同於昨晚的特殊情況。
這下餘舒不知如何接話,要是平常她和曹子辛相處,必是要順著他的話開個玩笑,但是現在她可沒那個心情逗趣,隻一心想著,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
紀家回不去了,餘小修見不著,青錚師父不知現在清不清楚她的情況,她身上一個銅子兒都沒有,若不先找個地方借宿,怕是要像昨天一樣,睡在橋底下,同乞丐搭夥。
不知道曹子辛願不願收留她幾日,要是他不方便收留她,那她就隻有到城東梅林去投奔景塵大俠了,自那回她給他換了銀錢讓他吃得上飯,隔三差五會到梅林去找他一回混交情,景塵對她的態度雖然不冷不熱的,但是大概不介意管她幾頓餐飯。
至於青錚師父,他自己還在紀家混吃混喝,還是別指望他了。
曹子辛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屋中動靜,向門邊靠了靠,出聲喚道:
“阿樹?”
屋裏很快就有了回音:“曹大哥,我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
“你說。”
“我...”餘舒厚著臉皮道:“不瞞你說,我昨天是被家裏趕出來的,你想必也知道,我挨了打,家是回不去了,又沒有別的人可以投靠,你看是不是能收留我幾日,讓我在這裏住上一段時日。”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餘舒以為他為難,趕緊補充道:
“我不是白住你的,我會幹活,人勤快,家裏的打掃我都能幹,做飯,洗衣服,你鋪子裏的活我也能搭把手,不要你工錢,隻要你給我個住的地方,讓我吃頓飯就行。”
她這番低聲下氣的請求,全無平常神氣的樣子,曹子辛聽的頗不是滋味,一手扶住門框,輕聲問道:
“阿樹,你方不方便告訴我,你家裏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被趕出來?”
餘舒想了想,既然要求人,就不好再撒謊,於是就實話實說:
“先前一直瞞著你,實在不好意思,其實,我娘是城中易學紀家三老爺的一房妾室,我還有個弟弟,我們倆並非是三老爺所出,是跟著娘一同改嫁過去,在家裏日子一直不好過,我、我昨日偷偷在我們家老太君院子裏釣了魚,早上被逮住了,府裏前晚遭了賊偷,人沒抓到,紀家人剛好氣沒處撒,就重罰了我,打了我一頓鞭子,就把我趕走了。”
說到最後,餘舒有些黯然,現在搞得這樣狼狽,在這件事上,她確實需要深刻反省。
來到這古代以後,她過的太隨心所欲,仗著自己內裏頭是個成年人,就小看了這古代社會的製度,也從未認真研究過這裏人的習性,一味地按著自己的喜惡走,卻忽略了這是一個同她過去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大不一樣的地方,她需要去適應環境,而不是讓環境來適應她。
在沒有相對應的能力之前,強出頭隻會讓她磕的頭破血流。既然她現在生活在這個地方,就要守這裏的規矩。
上一回那二十下藤條沒打醒她,這一次一頓鞭子抽打,可是活生生血的教訓,再執迷不悟,悶頭往前走,那她就真是白活了半輩子。
這廂餘舒邊說邊反省,曹子辛在門口聽著,又是一番想法,聽到餘舒坦然相告,她是因為偷魚被抓,被紀家毒打,雖覺得她自己行為也有失德,但更多的是埋怨紀家過分,那八寶香鯉的珍貴名頭,他也聽過,可這小姑娘再怎麼有錯,紀家把人攆走之前,還硬要毒打一頓,拿一個小姑娘出氣,就是紀家不厚道了。
倘若昨晚他沒遇上餘舒,叫她背著傷在大雨裏待一晚上,現在有沒有命在,都是另外一說。
“阿樹,你一個女孩子,同我住在一起並不妥當,我和趙大姐商量一下,讓你先住在她那裏,你看這樣行嗎?”
“行,有什麼不行。”
答話聲是從背後傳出,曹子辛轉頭,就見趙慧端了一隻湯碗進來,對他道:
“你去廚房看著熱水,我來同她說。”
見她先答應了,曹子辛當然是一百個好,讓開身叫她進屋裏去。
餘舒聽見外麵說話,不曾想會有這樣容易就找到了去處,見到趙慧進來,訥訥道:“趙嬸你——”
趙慧在床邊坐下,碗裏的雲吞麵冒著熱煙,她一邊勺子攪著,一邊對餘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