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偉博立馬擺手:“我、我,我不是要找你。”
原來是找她,餘舒自行把他的話反過來理解了,問道:“找我幹什麼?”
馬偉博低頭,搓著腳尖細聲道:“...我...你...”
“什麼?”餘舒掏掏耳朵。
“不是....我...你...”
餘舒發現這小胖子特能來氣:
“你蚊子啊,大點聲!”
“不是我把你打我的事告訴外婆的,你別跟人亂說我尿褲的事!”
餘舒捂了下耳朵,差點被吼聾了,斜眼看他,別說,表少爺馬小胖紅著臉,兩眼冒水泡,肥嘟嘟的模樣,看起來真是太好欺負了,可惡啊,就這受氣包,還欺負過她家小修。
“哦——”餘舒拖了個長音,在馬偉博緊張的目光中,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不是你說的,你害我挨了好一頓打知道嗎?瞧瞧,這印子現在還沒下呢。”
餘舒把袖子捋起來,往前一伸,小臂上是黒青黒青的一大片,是遭紀老太君毒打後留下的證據,比上那一截細白的手腕,黑白分明,看著忒是嚇人。
馬偉博觸目驚心,那天餘舒挨抽時他也在場,沒聽她喊一句疼,誰曉得竟然給打成這樣了,比他挨餘舒那一頓還狠呐。
“我、我...真不是我說的。”他哭喪著臉,小聲辯駁。
“哼,反正我是挨打了,你說怎麼辦吧。”餘舒表麵生氣,心中好玩,這小胖子原來這麼單蠢,真是白長了一身橫肉。
“那、那你說怎麼辦啊?”
餘舒提議道:“要不你讓我打回來?”
“啊、啊?”馬偉博傻眼,要、要挨打?
“你站著別動,我隻打你一下,打完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餘舒抬起手,作勢要打。
馬偉博打了個哆嗦,眼中露出恐懼來,是想起那一天餘舒拿扁擔抽她的疼,他害怕餘舒,比怕他老子都怕,他知道,她不怵他告狀,也不怵挨大人罰,她是真個地敢下手揍他。
“說話啊,給不給打,不給我可把你被嚇得尿褲子的事說出去了啊。”餘舒陰陽怪氣地威脅道。
馬偉博愣愣地看著她抬起來的巴掌,兩腿直打哆嗦,快要哭出來,就是說不上半個不字。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嘿,看我不揍你。”
餘舒兩隻巴掌抬起來,做了個怪樣子,揮手落下去,嚇得馬偉博擠上眼睛,但下一瞬就又疼地睜開了——
“嗷!”
落在臉上的疼痛不是挨了耳巴子,他嚎了一聲,驚慌地抬頭看著餘舒,卻見她臉上全無了方才的陰狠,隻有戲謔的目光。
餘舒捏著小胖子的兩邊肉臉蛋,來回晃了晃他的臉,看他一臉呆樣,忍不住哈哈大笑,鬆開了手,輕輕拍了拍他腦袋,道:
“以後不許再欺負小修了,他是沒爹,是不姓紀,也不是你家親戚,可他還有親人,還有我這個姐姐,你再欺負他,我肯定還要揍你,至於你尿褲子的事嘛,放心吧,我不會亂說。”
逗完了小胖子,餘舒揮一揮衣袖,好心情地揚長而去。
留下馬小胖,臉紅紅地站在原地,直到餘舒的身影不見了,才低下頭,捂住發燙的臉頰,先前的恐懼不見了,全是心慌慌的感覺,腦子裏全是餘家姐姐那個捉弄的笑容。
馬偉博從這一天開始覺得,寄戶在三舅舅名底下的那個姓餘的臭小子沒什麼好的,除了一樣,他有個姐姐,讓人好生羨慕。
“少爺,少爺你在哪?”
馬偉博大清早跑到紀家,不見了人,幾個仆從滿院子地找,生怕他再像上一回倒黴挨了人打。
“別喊了,我在這兒!”
思緒被打斷,馬偉博沒好氣地扭頭衝著來找他的人喊了一聲,揉揉臉,氣哼哼地大步過去了,準備教訓那幾個煩人的臭東西。
* * *
且說餘舒大早上晃蕩出了紀宅,第一個要去找的地方,就是那天她和餘小修放風箏的河邊。
前日與景塵在城門前分開,他是說,要她有事到城東梅林找她,城東有幾處梅林餘舒不知道,她就知道那河邊上是有一片梅花林子,並且隱約覺得景塵說的就是那個地方。
去看人,不好空著手,餘舒經過長門鋪街的時候,順手買了一包棗糕,便宜量又足,那天他們從郊外回來,路上吃的就是這個,她以為景塵大俠還是挺喜歡這種糕餅的。
去過一回的路,再去就不用繞遠路了,餘舒找到河邊時候,太陽剛升起來,河對岸的梅花這兩天的工夫就敗了,她走在橋上,遠遠看去,滿地的煙白,好似下了一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