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子宣布下課時,雨已經停了,餘舒的鞋襪還是潮潮的,講台上丟著昨天夫子批改後駁回來的功課,一群人圍上去,餘舒沒有找到餘小修的,這個發現讓她高興不已,撞了撞餘小修的肩膀,偷偷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小修小修,你真厲害。”
餘小修被她誇的不好意思,拉下她手勢,小聲道:“才算對一次,有什麼厲害的。”
餘舒把自己被駁回來的那張作業紙塞進小花包裏,推著餘小修的肩膀往外走:
“一文錢也是錢,你懂什麼,今天回去好好寫功課,爭取下次再中。”
在餘舒看來,那些易學世家的公子小姐們少不了在家裏有長輩開小灶,有什麼不懂的,長輩們私下都會授受,像餘小修這種情況,獨自摸索著一門學問,一點點進步都是難能可貴的。
“餘舒,你站住!”
兩人走到私塾外頭,被人喊住,餘舒扭頭看著從榭裏追出來的少年,三步並作兩步躥到她麵前,怒氣衝衝地質問道:
“你上課時候為什麼要罵我?”
“我罵你了嗎?”餘舒往前站了一步,仰起頭,毫不示弱道,“我罵你什麼了?”
“你說、說我耳朵長,屬驢。”薛文哲羞憤道,他是家中獨子,父親是書香世家,在家頗為受寵,長這麼大還沒聽過這種難聽話。
“那你是屬驢的嗎?”
“我當然不屬驢!”
餘舒攤攤手,“那不就結了,我那不是罵你,我是在問你呢,你瞧——你是屬驢的嗎?這分明是問句,難道你連問句都分不清楚?”
“誰、誰說我分不清,我當然分得清楚。”
“分得清楚就好,”餘舒點點頭,“那你還有事嗎?”
“我、我——”薛文哲嗓子卡殼,看著一臉無辜的餘舒,忽就忘了自己叫住她是要幹什麼。
“沒事那我們就走了,明天見,”餘舒拉著餘小修,衝薛文哲擺擺手再見,姐弟倆一同出了三覺書屋。
出了門,餘小修才感歎道:“我原本以為薛文哲挺精的,現在才道他這麼好誆。”
“哈哈,好誆個屁,分明就是你姐姐我能忽悠。”餘舒得意道,不知道為什麼,欺負古代的小屁孩兒總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不許說粗話。”
“咦?我剛才說粗話了嗎?”
“少裝蒜,你說了。”
“我說什麼了?”
“說屁。”
“小修,不許說粗話。”
“...你忽悠我。”
餘舒昨晚已經告訴了餘小修自己在外頭找事做,今天出門就沒背著他換男裝。
餘小修看見她套上一身縮水似的長袍,總算知道自己丟那一身衣裳是被誰偷了去。
“你打扮成這樣,當心不要被熟人撞見了,不然傳到三老爺耳中,訓了姨娘,你少不了要挨一頓打。”
“放心,我會注意的,”餘舒倒不擔心這個,別說長門鋪街那麼大,要撞見熟人不容易,就算被認出來也不怕,她裝傻充愣的本領可是一流。
“這些給你,”餘小修拿了一小包東西遞給餘舒。
餘舒打開來看,見是昨天她給餘小修的那一把零錢,不肯要,“給我做什麼,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