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聞易學(2 / 2)

餘小修板著臉,低著頭從這群人中間穿過去,進了院子。

餘舒趕緊跟了上去,她不認得路,為不鬧笑話,跟在餘小修後頭是最保險的。

院子裏頭並不大,搭著三座軒榭,圍著低矮的欄杆,高簷朱瓦,屋沿下垂著卷簾,掛有香穗,很有私塾的樣子。

正北處那座軒榭裏,幾個少年望到外頭景象,看見活蹦亂跳的餘舒,就納悶地扭頭去問人:

“紀珠,她怎麼又來啦,不是說她打壞了你四姐的護盤玉,被關起來了嗎?”

軒榭裏擺有二十來張精致小巧的書案,坐在前排有兩個小姑娘正在玩翻繩,聽見他們問話,那個穿著鵝黃褙子的小姑娘扭頭,往院子裏瞧了一眼,臉上露出不屑來:

“奶奶心慈,早幾天就把她放出來了。”

“不是吧,那、那咱們往後又得和她一起上課啦?”

一個麵容俊俏的少年苦叫一聲,引得同座的兩個少年嘲笑,擠眉弄眼後,便有個故作嬌羞,捏了蘭花指扮作女兒樣,輕輕拉扯另一個,捏著嗓子嬌聲道:

“文哲哥哥,等會兒下學了,人家請你去長門鋪街上吃肉餅好不好?”

另一個立馬雙手護胸向後退去,使勁兒搖頭,誇張地叫道:“不要、我不要!”

薛文哲被這兩人捉弄,白淨的臉色刷紅,伸手推了他們一把,剛好瞧見跟在餘小修後頭走進來的餘舒,於是就狠狠一眼瞪過去。

餘舒正苦惱著自己沒有課本等下怎麼聽講,忽然眼皮跳了跳,抬頭便看到欄杆邊上立著個錦衣玉帶的少年,正拿“火辣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她扭頭看看身後沒別人,才確認對方瞪的的確是她。

這是結了多大的梁子,才有這麼憤恨的眼神兒啊?

餘舒暗自搖頭,怎麼也想不到對方曾因為“她”的頻頻示好,幾乎成了整個學堂的笑料。

教舍裏還有四個空位,但最後排隻有兩個位置空著,餘舒計算了一下概率,看見餘小修在後排一個位置上坐下,便放心地去坐在他旁邊,果然,四周沒什麼異常的聲音,這裏確實是她的座位。

餘舒剛剛坐下,教書的夫子就抱著幾冊書本慢慢走進來,這位夫子年事頗高,兩鬢白發,蓄了銀須,他一出現,剛才還在聊天玩鬧的孩子們立馬就安靜下來,規規矩矩地坐回位子。

大家都拿了課本出來,桌子上空無一物的餘舒就顯得紮眼了,餘舒有點兒尷尬,抬頭正對上那老夫子略顯不悅的神情,就“羞愧”地低下了頭。

也許是看到了餘舒還知道害臊,這位作風嚴格的劉夫子,並未當場教訓餘舒,而是把她忽略過去,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課。

“這一學,我們來講‘訟卦’,《卦爻》中有雲,上乾下坎,是為天水訟,天下著雨,上剛下險。此卦象,若在運勢,則事與願違,凡事不順,小人加害,宜防陷阱,若在經商,則和氣生財,吃虧是福......”

劉夫子並不講文言,說的多是白話,可餘舒卻聽的糊塗了。

怎麼這古人上課,不教詩詞不教書畫,反教人算起卦來?

再看其他人,多半都在認認真真地聽著,不似她雲裏霧裏搞不清楚狀況。

劉夫子一個人講課,並不與下麵互動,直到太陽從東邊升到高角,人影縮短,才結束了今天的課程:

“我們奇門一派的易學象數,多靠著推演得出。八卦互生,出六十四卦,若要得卦,需先采納陰陽五行,經排陣列算,取九宮對數,再出象數,從而得占,你們家中各有祖上流傳下來的推演之法,這天時一則中的晴雨推演,應是最為常見的,老夫便不多述,今天回去的功課,便是研讀晴雨的推演之法,算明日之陰晴,往後十日,每天課前交與我對證,凡有能斷準七日者,老夫就私下傳授他一則我劉家的吉凶小算之法。”

在座的學生們有些興奮,一堂課都安安靜靜的軒榭裏開始騷動,劉夫子笑著捋了捋銀須,拿著來時帶的兩本書離開了。

他一走,學堂上便亂了套,在一片片熱火朝天的議論聲中,隻有兩張臉是看不到興奮和熱情的。

餘修低著頭,默默地收拾起書包。

餘舒也低著頭,掩飾著麵上的驚愕,奇門?易學?占卦?推算天氣?

她這究竟是到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