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北言喻的話,池晚妝還真沒想到赫連鞽不來找自己,竟是由於這絳綾閣外有赫連楓的人在暗中監視。
她知曉赫連楓作為當朝二皇子,除卻連永伯府的支撐,暗地裏還有些部署。但印象裏總認定他是個行事光明磊落的人,至少前世兩人相處間是如此,卻真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種行徑。
平日裏的起居言行俱被人洞悉,這種感覺無疑是招人反感的。
這與當初明知赫連鞽派人觀察她的感覺是不同的,那時候她急於需要一方合作者,且能明白對方的目的。但赫連楓於池晚妝來說,是個莫名的因素,彼此間可以說熟稔,亦可以說是陌生,更何況還有前世的牽扯,本就是一個她所不知該如何相處的對象。
但這也讓她肯定,赫連楓表現出來的喜歡,是另有目的的。畢竟,若是純粹的男女之情,他是不可能特地命人監守。
尤其是在知曉了那隻碧鐲的蹊蹺後,她就更加肯定自己身上藏著令人所在意的秘密。
沉默間,即到了絳綾閣院外,北言喻望了眼守在台階上的絕五和絕七,垂頭交代道:“如若有什麼事,就讓他們傳信給我。”
“嗯,我明白的。”
池晚妝頷首應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吧。”
“可真是個沒良心的,我好意送你回來,都不請我進去吃杯茶?”北言喻佯裝埋怨的望著她,不時還搖頭自語:“罷了,你從來都是過河拆橋的,本世子跟你計較這個未免太過無趣。”
“我何時過河拆橋了?”
池晚妝還真疑惑了,自己有什麼對不住他的地方嗎?
“也不想想,若非最初沒有本世子上門來提親,你可能這麼快就有今日?現如今,你是風光了,卻不管本世子的死活。”
他言之在理,不過池晚妝也聽出了他暗指的意思,敢情還在為不理會他和顏姒的事置氣。
“你自己愛聽師兄的話,與我何幹?”
“你……”北言喻用紙扇指著對方,語噎道:“說你是個沒良心的還真沒說錯,本世子都這等境地了,還沒幾分同情。”
“娶妻是喜事,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呀。”
池晚妝則笑著故意堵他,“你想想,因為與我的定親耽誤了你半年的光陰,現如今知曉將來等親事取消後就有好姑娘等著進北定侯府的門,我這心裏就踏實多了。說到底,我還要替你感到高興呢。”
“得了吧。”北言喻麵色微沉,不甘示弱的回道:“不用羨慕我,本世子可睜大眼睛瞧著你要怎樣將江南蕭家的大公子招納過來,說不準等那事妥了,你的下半輩子也有著落了。”
他話落,即轉身嚷著要去前院拜會池相,徒留那幸災樂禍的餘音飄在空中。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池晚妝想著剛剛的話,心中暗問道:蕭梓嗎?
如若他是個平凡人,將來可以帶自己遠離這紛爭不斷的地方,倒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可惜,蕭梓誌向高遠,現如今和皇子往來,顯然是不滿足於商場上的榮耀和聲譽,他有了雄厚的財力,現在正追求著權力。試問這樣有野心的一個男人,又如何可能真正遠離俗世?
望了眼錦繡亭閣的相府,池晚妝閉了閉眼,心底默念道:她遲早是要離開這裏的。
等大仇得報,親眼看著紀妙母子三人得到應有的下場,看著赫連浠和皇位失之交臂落到萬劫不複之地時,自己就會離開。
什麼丞相千金?
一份靠犧牲親人而堆積起來的榮華,她不稀罕!
“小姐回來了?”
明笙明藝下了車後早一步回到絳綾閣,本以為自家主子會去花園陪諸位夫人和小姐,卻沒想就站在門口發呆。
兩人迎上前後發現其臉色怪異,略有不安的詢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北世子呢?”
“沒事。”
池晚妝轉身進院,剛跨過門檻突然停頓,側首道:“藥膏可有給六小姐送過去了?”
“回小姐話,已經送去了,奴婢親手交到三姨娘手中的。”
“嗯。”
她點點頭,往屋中走去,廊下的碧蟬即打起簾子。
“老夫人還沒回府?”
池晚妝有些好奇,自己都去縣主府走了趟,回來的路上因北言喻的緣故車行得亦是極慢,現在眼見著府裏的宴席都要散場了,怎的老夫人還沒歸來?
畢竟,相府和楚家鮮有往來,按理說不該逗留這麼長時間的。
“還沒呢,小姐可是有事尋老夫人?要不奴婢去大門口候著,等老夫人一回來,就過來請您。”
聽碧蟬這麼說,池晚妝搖搖頭。
屋裏正安靜時,外頭就有小丫鬟的喚聲。
叫的是碧蟬。
見其望向自己,池晚妝點了點頭,示意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