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隻見辰逸墨色衣袍淩空一旋,足尖輕輕一勾,將一條木凳踢向打扮成店主模樣的為首那人,順手撈起茶盞擲向那個夥計麵門,解決了兩個咫尺間的殺手之後,方將古琴負在身後,提起桌上那柄木劍,拉起一時失去反應的子兮,向棚外奔去。
行雲流水的身形,並未因為子兮而有多少緩滯,時不時回顧之際一氣嗬成的幾個劍圈,如長虹落日,帶著令人心驚肉跳的殺氣。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輕鬆逼退了眼看著漸成包圍之勢的那群殺手。
“上馬……”倉促間,他一麵揮劍隔開了合圍而至的殺手,一麵向她道。
“轟”聲巨響過後,草棚不再安靜的鼎立,而是因為不堪如此激烈的拚殺垮塌了下來。
被茅屋頂棚困住的幾個殺手,無一不是嗷嗷大叫,橫衝直撞的想要衝出危險的領域,而僥幸逃脫的幾個殺手,卻又一次轉瞬及至。
回過神來,子兮知道眼下刻不容緩,忙將指尖聚唇邊,正要打出呼哨,便見烏雅踩著急促的蹄音越來越近。
原來,烏雅似乎也感覺到氣氛不對,不待自己召喚,自己便死命著掙脫了韁繩奔了過來。
子兮當下也不多言,翻身上馬,卻並未率先而去,而是對著猶自與諸多刺客對戰的辰逸長聲呼喚,“巨子……”
辰逸一聲清嘯,劍圈一劃,定身長空給予那些殺手致命一擊,此刻第一波猛烈的攻勢隨之潰散。
“你先走,我斷後。”須臾得空,他依舊全神貫注的應付著再次展開攻擊的殺手,頭也沒回的對子兮急切的道出六字。
烏雅在戰圈外來回踱步,看起來有些焦躁。卻依舊原地打轉,不敢擅自忤逆主人的命令。
“巨子……”子兮又是一喚,仍然沒有獨立離去的意思。這樣的堅持,並非出自她小女兒的忸怩,而是想到縱然他伸手矯健敏捷,然而若以一人之力對付這麼多的殺手,勢必很難全身而退。所以,雖知自己留下隻能讓他分心照應,但也不願留下他而獨自離去。
她的想法,辰逸豈會不知!她雖是女子,卻也是名震天下的法家名士,這樣不顧大義的窩囊行徑,她即便是死,隻怕也做不出來。
無奈一歎,他提氣縱橫於虛空,黑兮兮的木劍散發出濃烈的劍氣,將圍成圓形的此刻一一逼退,飛落到了地麵。
幾個輕點,流水般的身姿便落在了子兮的身後。子兮迅速抓緊了隻剩下短短一小截的韁繩,雙腿微夾馬腹,便駕馭著烏雅放開蹄子奔馳。
千鈞一發之際,對方終於有人清醒過來,厲聲暴喝道:“快攔住他們……”
烏雅雙蹄向前一滯,雖是載著兩人,然而仍在半空中發出一聲威風無比的嘶鳴,不管不顧的向人群衝了過去。身後的辰逸用左手緊緊環住子兮的腰身,還騰出右手來揮劍斬向凶神惡煞的殺手,朗朗晴空頓時一片血雨,子兮白璧無瑕的麵容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跡,然而那些人,卻並沒有因為同伴的死去而放棄這場殺戮。
店主打扮的殺手抬手,製止了殺紅了眼的眾人窮追猛打的盤算,陰陰一笑道:“不必追了,前麵,早已有人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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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錦國,便安全了。”辰逸低聲安撫著懷裏的女子,若雨後初晴的遠山般清雅的眉宇卻是淡淡的疑惑。
子兮自小見過的場景,比起此刻可是慘烈的多。所以方才被驚的情緒消失不見,而是沒有絲毫畏懼的凝重。聽得辰逸這樣說,粉麵卻驟如數九寒冰,漠然地回應道:“我沒事,但我不明白,他們為何不再追殺。”
耳畔風聲呼嘯,子兮的咬字卻極為沉重和清晰。辰逸聽她如此冷靜的回答,也在暗自揣測原本窮追猛打的殺手為何輕易便放棄了擊殺,這樣輕鬆脫險,並未讓兩人慶幸,相反,為他們這樣的行為而更是不安。
辰逸當下便也緘默。
不知是否是因為烏雅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它奔馳的速度越來越慢。子兮感覺到烏雅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勞累,甚至那噴氣的聲音她能聽的萬分清晰。
於是,她俯身,難得溫柔的摟住烏雅的脖頸,輕輕道:“小東西,再堅持一下,我們便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