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乾十年冬,百年不遇的大雪覆蓋了整個上京城,銀裝素裹。
好容易這日雪停了,早有宮人將宮中各處積雪打掃幹淨,皇帝李元康趁著一張臉坐在明黃七寶華雲紋轎輦上,身後跟著同樣乘了轎輦的皇後溫如蘭,一群宮人隨侍在側,行色匆匆往冷宮方向去。
溫韶晴扶著肚子呼吸急促,裙子上已然染了紅色,外頭寒風獵獵,她隻穿了單薄的衣衫,卻疼的額頭冒汗,已經疼了一天一夜,她在這冷宮裏難產了,卻始終沒有一個人來看她一眼。
她隻是個廢後,早已被這座深宮遺忘,誰還會記得她這會兒要生產了呢?隻有一波猛似一波的劇痛幾乎奪走了她的意識。
就在溫韶晴幾乎快要暈厥的時候,門忽然被人推開,門外照進來刺目的白光,讓長期處於昏暗中的她看不清東西,有人影從那白光中緩步而來,溫韶晴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活過來了。
“皇上……”她艱難的囁嚅出聲,心下感到一陣寬慰,他果然還記得自己,還有自己腹中他的孩子。
李元康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雙深邃凜冽的眸子裏充滿寒意,分明沒有半點溫韶晴心中所期望的情分在,神色漠然到令人發指。
“來人,剖開這毒婦的肚子,取出腹中胎兒,為皇後入藥!”他下令。
溫韶晴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硬撐著爬起來抓住他衣擺:“皇上!他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可以……”為了溫如蘭,他竟然就要活剖了他們的孩子?
“嗬,朕的孩子?朕的孩子早就已經被你一推之下夭折在蘭兒腹中,你懷的不過是個野種,也敢妄稱是朕的孩子!”
李元康無情的從溫韶晴手中抽回自己的衣擺,將溫韶晴拽的滾下床來,肚腹著地,摔的她麵上瞬間沒了血色。
隻是他那滿臉的厭惡,隨著他的話語如同利劍刺在她心口,同這比起來,身上的痛根本算不了什麼,她費力爭辯:“溫如蘭小產,根本不是我推的……”
這話她說了無數次,這次同樣還是沒什麼用,李元康並沒打算相信她,聲音冷漠的像寒冰在碰撞:“蘭兒出事的時候,朕就該處置了你。要不是蘭兒小產之後身子一直不好,太醫說需用紫河車入藥,朕一向來又是以仁孝治天下,不忍傷害無辜性命,朕才留你到今日!”
紫河車,就是胎兒包衣,婦人生產完後亦可得到,何須生剖?
溫韶晴牽動唇角,冷笑出聲:“不忍傷害無辜性命,你就來傷害我的孩子?為了一個溫如蘭,你當真狠得下這個心!”
她深吸一口氣,拉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大片猙獰可怖的傷痕,聲音如金戈碰撞:“當年你被人暗算困在火海中,是我替你擋了掉下來的橫梁,卻把自己燒成這樣子;你成為太子時,被雒合部扣押為人質,是我受盡屈辱替了你出來;你登基大典闖入刺客,還是我替你擋了一劍正中胸口;你登基以來,我替你謀劃了多少才幫你穩住了江山,如今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李元康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疤痕上,一雙深邃冷漠的黑眸裏似乎有了某種動容,劍眉微蹙,薄唇微張欲言又止間,溫如蘭見他神色有異,搶在他前頭嬌嗔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