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哥哥我怕……她不出氣了啊……”

“妹妹你別怕,她不動了。”

“哥哥她會不會是死了?”

“……那樣更好,至少咱們不用再挨打了。”

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很稚嫩,尾調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窒息的恐懼中,還夾雜著一絲詭異的釋懷。

沈眠風勉強睜開眼,看到自己躺在地上,身前站著三根小豆芽菜,看著約摸五六歲的年紀,個個瘦得風一吹就跑似的。

而三個小家夥看到沈眠風睜眼的那刻,臉色皆是猛地一變。

其中那個長得最高的孩子把弟弟妹妹護在懷裏,大喊道:“快!快點跑,她沒死,她又要打我們了!”

“快點去找爹爹啊!”

“嗚嗚嗚快點跑!”

緊接著,他們都跑得沒影了。

沈眠風一臉懵逼,捂著自己的頭,強忍著痛意坐起來四處看了看。

裂著縫的泥牆,破舊的茅草頂,暫且被稱為是桌子的木墩,還有髒兮兮的被褥,而自己就倒在床邊的地上,手邊有一攤血。

沈眠風頭又痛了,下意識一抹摸——滿手紅。

什麼情況?

這裏就是死後的世界嗎?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特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隊友出賣,當場就被敵人打成馬蜂窩了,死得透透的,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剛想到這,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就像潮水般湧進腦子裏。

——她穿越了。

她現在是楚國襄城清溪鎮王村唯一一個秀才,宋江玉的妻子沈眠風。

這個沈眠風在整個清溪鎮都“頗負盛名”,原因無他——這個偏僻的小鎮,大概有一百年沒出過像她這樣的悍婦了。

嗓門大,人緣差,長得醜,沒朋友。當初和秀才成親也是她強行搶過來的,本以為成了親會好好過日子,沒成想成親後她不許丈夫看一切女人,甚至不許看雌性動物,極其善妒,稍有不順就撒潑,動輒對其打罵。

不光如此,她對自己親生的龍鳳三胞胎的態度,也是令人切齒,鄰居們經常都能見到她滿大街追著孩子打罵。

今日清晨她起身,不知又是哪裏氣不順了,直接抄著棍子開打,孩子們驚得鳥獸散,她追趕中不慎踩到自己的裙擺,一頭磕在床邊把自己磕死了,然後二十一世紀的沈眠風就過來了。

整理完這些,沈眠風隻有一個想法——自作自受。

看著自己黑胖的身體,再想想之前那三根瘦弱的豆芽菜,忍不住憐惜了一把。

她撐著地麵起身,腦袋又是一陣暈眩,地上那攤血已經足夠讓她失血過多了。

——咕嚕嚕。

“……難為這一身肥膘還會覺得餓。”

沈眠風撐著牆準備出去找點吃的,剛一出門,就聽見旁邊的一間土屋裏傳來了抽噎的聲音。

“爹爹,我們真的沒有惹她生氣……”

“爹爹教導我們不和娘親一般見識,我們都謹記著。”

“可……娘親不放過我們,今日還無緣無故打我們。”

和一般孩子不同,他們即便是和最信任的人哭訴也不敢大聲,好像生怕招來鬼——也就是自己。

沈眠風走過去,剛一進門,小家夥們瞬間噤聲,各個瞪著淚霧朦朧的眼珠子,下意識往床邊靠過去。

她的目光也隨之看向了坐在床上的那個人身上。

隻一眼,沈眠風就驚了。

——窩草!好帥啊!

那人素布麻衣,腿上蓋著破舊的棉被,身形有些消瘦,即便是呆在灰蒙蒙的環境裏,那張臉也特別吸引人。

深邃俊美的五官,略顯蒼白的嘴唇,滿身的文人書氣,結合在一起,竟有種特別勾人的氣質,就像是……就像是妖精畫卷上的書生一樣,讓人挪不開眼,難怪原主撒潑打滾,甚至不惜耍手段也要嫁給他了。

氣氛有些奇怪,沈眠風清清嗓子開腔:“都在這呢?”

她剛開腔,宋江玉充滿怒意的聲音就砸過來:“沈眠風,你又想幹什麼?別以為我瞎了就治不了你。”

瞎了?

沈眠風著意看去,果然,他如墨黑的眸子沒有焦點。

即便如此,她也能清晰地察覺出裏麵蘊含著的殺意,看來丈夫對她是厭惡至極,甚至想讓她死。

坐在床上的宋江玉看不見,也聽不見動靜,沈眠風久久沒有回應,他便再次開口:“我之前警告過你不許再打孩子,你也保證了的,看來真不能相信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我保證了嗎?”

沈眠風指著自己疑惑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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